■清风
47年前的今天,母亲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母亲生我的时候,只有30多岁。今天,在我的生日里,我不禁想象母亲那时的容貌、穿着和打扮。无论她长得怎样,穿得好不好,但有一点能确定,那时的母亲一定很年轻,很精神,也很健康。时间的脚步在悄悄滑过47年后,我仿佛依稀看见了母亲穿着天蓝色大襟衣裳的模样,她为补贴家用打竹帘的身影,以及在我生病卧床时为我启开杨梅罐头……在我儿时乃至成人后,每当我做错事时,母亲就打我,骂我,甚至掐我,有时,在没做错事的时候,她也冤枉着打我,骂我,使我备受委屈。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除了依然关心着我之外,她再也没有打过我,甚至无力骂我。正是这戛然而止的打和骂,让我忽然明白过来:母亲老了!不是么,她的鬓角已长满了白发,她的眼角已爬满了皱纹,她的饭量已不如从前,她的步履已不再矫健。
今天,我47岁,而母亲恰好相反,她74岁。47年来,我似乎从来没有留意也没有察觉过母亲的渐渐变老。因为,无论春夏秋冬,花开花落,除了晚上睡觉,几乎不曾看见哪一天母亲躺下小憩。她总是忙着她的活计,她的家务。对她来说,儿女和家庭就是她的全部。在十多年前,母亲因腰椎病、高血压、心脏病等顽疾缠身,痛苦不堪,但我依旧未曾看见哪一天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砧板的菜面,她总是在儿孙下班或放学时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自去年,母亲好像慢慢衰弱下来,除了家务,她很少上街。可是,母亲渴望上街,哪怕到菜市场买来一把小白菜,到超市购来一袋食盐。而当她常常连一把小菜,一袋食盐都买不了的时候,我发现母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前几天,我去下乡,打电话得知母亲病了,回来后赶紧回家去看望。我看见我的一向要强的母亲睁着眼睛,目光无神地蜷曲在沙发里,输液的针头扎在她的手臂上,滴答,滴答,通过针眼从她的手臂缓缓地流入到她的身体。我问母亲要不要平躺在床上,她强打精神,疲惫而无力地摇了摇头,算作是对我的应答。这时候,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明显地饱含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无助和无奈。那一刻,我的心有种被割断脐带般的疼痛,我避开母亲的视线,眼泪却奔涌而出。我在心里骂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我明白,母亲毕竟已经是70多岁的垂垂老人了。生老病死,这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谁都无法抗拒。可我还是像不明事理的孩子一样,渴望着母亲快点康复,而且永远永远都不要离我而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一定要让母亲好起来,纵使她再打我一百次,骂我一千次,掐我一万次。
母亲,47年来,我沐浴着您的爱一路走来。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然而,驻足回首,我亲爱的母亲啊,相对于您的舔犊深情,女儿的报答却不及滴水。以往,我常常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忙碌着自己所谓的忙碌。今天,当我仔细打量岁月把您从红颜变成白发的时候,才忽然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忙碌。一个为家庭,为儿女,为亲情,为天伦周而复始不计回报的无私奉献的忙碌,那才是人世间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忙碌。正是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忙碌,成就了我们五个儿女的幸福,换来了全家老小精神生活的踏实。
今天,是我47岁的生日,母亲。如今,您的脸上虽已沟壑纵横,但我依然是那么爱您。母亲,感谢您给了我生命。母亲,在女儿的生日里,请让我深深地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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