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03版:三版 /下一版  查看本版大图
 
 
甘南日报>> 2012年07月25日 >>03版:三版


千载有余情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12年07月25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


  ■赵江仙

  看完《竹林七贤》这本书,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缠绕于心。手捧此书,既向往谯国嵇康,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在山青水秀、景色清幽的山阳,游山玩水,谈玄论道,弹琴赋诗,饮酒长啸,肆意酣畅,把酒言欢的日子,又为他们过早的终结而伤神。
   公元247年五月,山涛最先受到曹马之争的冲击,他在司马懿称病不朝后,预感到不久的将来,曹爽集团和司马懿之间一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于是急流勇退,弃官回乡隐居。就在隐居期间,结交了两个文才盖世、风华绝代的人中龙风——嵇康与阮籍。三人相见,契若金兰。这一年,嵇康比山涛小18岁,比阮籍小13岁。正是三人的相知相交,成就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段山高水长的友谊佳话。
  当山涛与阮籍选择隐居时,嵇康因是曹家的女婿,亭主的驸马,顺理成章地踏上了仕途,拜为中散大夫,俸禄六百石。“中散大夫”是汉朝时设立的一个散客。对政治他并不热心,所以婚后不久即移居山阳。嵇康天赋的风度和才华在魏晋堪为一绝。山涛说:嵇康这个人啊,看上去高大伟岸,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一样傲然独立,就连他醉倒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好比一座巍峨的玉山将崩塌一样。“玉山倾倒”的典故便由此而来。嵇康不仅风神潇洒,玉树临风,而且心灵手巧,多才多艺,是三国时和阮籍齐名的诗人、文学家,他的四言诗写得非常优美,是曹操之后的又一位四言诗大家,如《赠兄秀才入军》,其七“人生寿促,天地长久。百年之期,孰云其寿。思欲登仙,以济不朽。缆辔踟蹰,仰顾我友”。其十六“乘风高逝,远登灵丘。托好松乔,携手俱游。朝发太华,夕宿神州。 弹琴咏诗,聊以忘忧”。不仅如此,他还是当时著名的玄学家,超一流的音乐家,他的古琴演奏水平在当时首屈一指。他所创作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四首古琴曲被称为“嵇氏四弄”,与蔡邕创作的“蔡氏五弄”齐名,他的草书被后人称:“精光照人,气格凌云,力举巨石,芳逾众芳”,如抱琴半醉,咏物缓行,又若独鹤归林,群鸟乍散。他的画作《巢由洗耳图》、《狮子击象图》流传于唐朝,可以说嵇康是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全能型的文化人。
  阮籍能诗能文,深沉幽怨,如泣如诉的82首咏怀诗不仅开拓了诗歌题材,而且具有哲学深度,是中国诗歌史上少有的杰作。他能弹琴,善长啸,是三国时著名的音乐家、思想家,对老庄哲学有着很深的研究。阮籍《乐论》和嵇康《声无哀乐论》,涉及音乐美学的一些重要命题,最具理论色彩和思想深度,堪称魏晋音乐美学史上的“双璧”。
  嵇康、阮籍、山涛为竹林之游的核心人物,随之加入这个文学沙龙的有酒仙刘伶、乐神阮咸、神童王戎、书生向秀,他们活动的主要地方有两个:一是河内的山阳,以嵇康为主,山涛、向秀、吕安为辅;一是京城洛阳,以阮籍为主,刘伶、阮咸、王戎为辅,地处山阳的嵇康有微薄的官俸可供开销,山阳是他们聚会的首选,而嵇康则是竹林之游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那种快乐自在的生活,在高平陵政变后,曹魏政权大落,司马氏撑控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岁月里,活着,还是死去,你看着办的恐怖时代,他们的命运以及竹林盛宴渐渐地失去了当初的欢乐,虽然在一起还会喝酒、清谈、弹琴、赋诗,却有着苦中做乐,举杯消愁的情怀。喝在嘴里的酒,已没有醇香醉心的味,自由的翅膀变成了恐惧的枷锁,老庄的避世隐居的理想生活成了一种奢侈,或隐或仕,已不由得他们选择。
  率性而为,任情而动,我行我素的阮籍首先进入马司懿幕府,在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司代幕政下,为保全生命,又不能不虚与委蛇。在极度压抑的生活里,原本就有痴名的他便成了女性的护花侍者,悖礼越俗也无所不惜,千夫所指也不以为意。他心性高洁,偏偏所遇非人,在乎名节,偏偏又要声名狼藉。痛苦不堪的他常常一个人驾车出门,走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时候,停下马车,对着天地、山野放声大哭,哭完了,尽兴了,才调转车头打道回府。他的《咏怀》诗,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其三十三:“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顺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嘉平四年(252),竹林七贤的老大哥山涛以大表哥的身份进入司马师幕府,踏上仕途“快车道”,历任要职,几年间,便成司马集团的一个重要人物。当山涛、阮籍、王戎在司马幕府任职时,嵇康却毫不领情地拒绝了司马氏的再次邀请,进入河东一避三年,这看似低调的行为,却惹怒司马昭,上了黑名单。要上任大将军府中郎的山涛为缓解嵇康和司马昭的敌对行为,推荐嵇康接替自己的尚书史部郎一职。外游的嵇康,得知曹魏最后的皇帝曹髦,被司马昭所杀,满腔积怨的嵇康对山涛的此举极为不满,随即写了一封两千多字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交于山涛。后因吕安事件的牵连,钟会等人的落井下石,嵇康和吕安被打入天牢,成为死囚。临刑前,嵇康将10岁的儿子嵇绍托孤给山涛。刑场上嵇康和吕安镇定自如,神气不变,当嘈杂的人声平息下来之后,嵇康向哥哥嵇喜要过伴他多年的古琴,调准琴弦,在他人生最后时刻,人琴合一,将高难度的《广陵散》传播出去,余韵于时空深处,已成绝版,永远被流传下来。风华绝代的嵇康,死时还不到40岁。嵇康被杀的第二年,阮籍也抑郁而终,山涛悉心照顾嵇绍,在嵇康死后的20年,30岁的嵇绍经山涛引荐,正式踏上仕途,官至侍中。
  魏晋是汉末以来,礼崩乐坏,人心思乱的时期,主张清静无为、返璞归真的老庄哲学则大行其道,竹林七贤受其影响,崇尚老庄,质性自然。阮籍、嵇康尤好老庄,人所共知;向秀雅好老庄,为《庄子》作注,“发于奇趣,振起玄风”,使“读者之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刘伶、阮咸皈依老庄,自然淡泊。至于山涛和王戎,虽然皆是西晋官场中人,官高位显,摄居要津,但他们在和嵇康、阮籍等人共为竹林之游时,无不以自然为尚。
  从公元205年,竹林七贤的老大哥山涛出生到公元305年竹林七贤的小老弟王戎去世,竹林七贤从横空出世到黯然终结,不多不少,整一百年,一百啊!有多少人来,有多少人去?繁花、憔悴、萎靡、凋零、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而他们,从“契若金兰”到“千里命驾”,从“白眼以对”到“青眼有加”,从“慷慨绝交”到“临终托孤”,从向秀的“闻笛思旧”到王戎的“情钟我辈”等,以千姿百态的性情演泽了一个个深入人心的情感故事。他们的人格精神,他们的潇洒怀抱,他们的处世方式,他们的文学创作在乱世中却偏偏保持真性情、真本色,正如陶渊明的两句诗:“其人虽已殁,千载有余情”。他们的故事,即使超过千年,但依然告诉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生命中最为真实和根本的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和爱。
 
潍坊北大青鸟华光照排有限公司研发室制作
copyright@2008潍坊北大青鸟华光照排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