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今天是父亲节,我在异乡,我想念父亲。
一直想写写父亲,始终未能成笔。父爱如山,大爱无言,我觉得我无法用文字描述父亲和父爱。父亲是在突然之间苍老的,最近几年,父亲的白发多了起来,做些农活气力已不如从前。在印象中,父亲是很年青又很能干的。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会,曾有人说父亲和我如同兄弟,父亲之年青让我记忆犹新。已过而立之年的我初为人父,却忘了自己在渐渐长大的同时父亲也在慢慢老去,待到意识到十来年一晃而过,父亲已真的老了。我曾在父亲睡着后看他苍老的模样,真的很让我心酸,岁月已在父亲的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痕迹。
我和父亲很少说话。十五岁我考上中专去省城读书,四年后参加工作,一直在乡下,十几年来我在外面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在家的时间。也许是因为距离,也许因为我们都是男人,也许因为习惯,父亲和我基本上没有思想交流。父亲不是内向的人,我也不是讷言的人,可我们就是很少交谈。可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那是一种深沉的爱,让我能够在人生的路上稳稳地前进。
中考那年,我的成绩名列全县前茅。我兴高彩烈地跑去告诉父亲,他说他知道了。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父亲在看榜之后喜气洋洋地买糖给亲朋邻居,逢人便讲。可那只是一个中考。为了能够早些工作,我上了中专。
那时我和父亲的交流基本是写信,很少打电话。一是长途电话贵,二是我家没电话,要去邻家接,不方便。父亲在信中写得最多的话就是,家中一切都好,不要挂念,自己吃好,不要担心钱。我知道父亲很不容易,要拉扯我们兄妹四人,几亩薄田,谈不上什么收入。父亲开拖拉机十几年,后来又修理自行车,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特别是在严寒时节修车,父亲的手冻得通红,有时补胎还得将手置于冷水之中查胎是否漏气,胎上都结了薄薄的冰,父亲从未告诉过我修车的辛苦。每次汇钱后,父亲让我不要舍不得花,不够了再要。每次虽然只是一二百块钱,可我接到手里都沉甸甸的,我似乎能看到父亲手拿着工具,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着,不停忙碌的情景。
中专毕业后不久,我参加了工作,单位在乡下。父亲送我去单位报到,他谦恭地给每个人笑着,说,让你多操心了。他不知道工作的这个圈子,他一直是个农民,一个只在我考上中专报到时去过兰州的农民,然后他是我父亲。他谦恭是为了我,让我能够顺利地工作。
至今单位有新人来报到时,看着他们的父亲,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父亲那谦恭的样子,一直提醒着我,要踏踏实实地工作,他一直以我是公家的人而骄傲。
上班后,自己要学着洗衣做饭,有一段时间很是苦恼。我胃不太好,加上自己学着做饭,所以吃得少又吃不好。有一天父亲突然来了,没有给我说一声,他带着劈好的木柴,洗干净的蔬菜和母亲精心做的馍,说,是你妈怕你生活不方便,让我带这些过来。可父亲的眼神告诉我,他也是担心我的,想我所以才来看我的。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会在班车上带这三样东西过来,直到我完全学会做饭,学会照顾自己。
工作后,时间过得很快。我也得到了很多荣誉。每次领得奖牌奖杯回来,我就将其放在父亲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的地方。我知道,父亲会看很。我只是认真地去工作,让父亲知道我一直在努力,唯有如此,才会让父亲欣慰。后来,我成为一名乡镇领导,父亲当然很高兴。亲朋好友、庄村邻居们都会时不时地在父亲面前提起我,父亲的笑是欣慰的。我明白,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父亲不再谦恭地给人笑着。我以为,我已经可以让父亲放下心了。然后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父亲将一些与我有关的文件资料都整理在一起收藏着。那个瞬间,我才感到自己的幼稚,除了骄傲和欣慰,我带给父亲的还有更多的担心和忧虑。他希望我工作顺利,希望我能够不断地进步,他知道他已帮不了我什么,他只有默默地关注着我担忧着我。
父亲从没和我深谈过,他只是将对我的爱悄然地表示出来,甚至连我都没觉察,或者过了很久才能觉察。养儿才知父母恩,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我才更深刻地感受到父亲对我的爱。人说,中国人是隔辈爱,父亲爱我的孩子就是爱我。因为我一向在外,孩子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现在已经快两岁了,她整天跟在父亲背后。父亲说,丫头一天也不让他离开,走哪儿跟哪儿。言语中的喜悦、满足,欣慰和骄傲,要胜过谈及我学习和工作上的成绩。那时我更明白,父亲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够平安健康,一如希望我的孩子平安健康。
从未给父亲过过生日,也从未给父亲过过父亲节,即使这篇写父亲的小文也是时至今日才写成。这个父亲节,我多想告诉父亲,您辛苦了!可我只能在他乡默默地祝福父亲,祝福他平安健康,一如他希望我和我的孩子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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