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舟宁
一
因为你,我翻飞了思绪,带回了记忆。
可是,风,你能不能带我回去?带我回到那个,你牵着岁月的一角,曾经蹒跚走过的路口?
突如其来地拂面,虚幻缥缈地擦肩,不待我轻轻颔首,便错过,眼睁睁地目送它嬉笑着奔跑而去,让一股莫名的失落在心底渗透。
没有缘由,梦境中却常常浮现这么一个场景:
风一直吹,一直吹,吹过那个路口……
二
记忆是一座日久失修的楼阁,风拂过的一瞬,白蚁侵蚀般迅速地崩塌离析。
我相信,幼时的自己是只习惯栖身于孤独中的候鸟,望着路口,等待振翅的那一刻。
夏天的傍晚,我会端着小凳子坐到老屋前的小巷。夜风很凉爽、清透,像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抚摸过我的面颊、脖颈,而后缠绕着檐下的那串铜铃,微微摇曳,撞出清脆的音符,在这条寂寥的巷中久久不忍散去。
我是在等,等待某个人的出现,带我飞离,逃出孤独这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直到暮色四合,路口也在夜色中隐匿,我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可是那个人,始终没有露面。
不知什么时候,姥姥总会出现在我身后,用她那瘦小却温暖的身躯搂着我,像是搂住一块稀世珍宝。蒲扇轻摇,慈眉善目地对她心爱的小外孙笑。
我坐在姥姥怀里,仰面看着那晴朗的夜空。她装在肚里的故事好多,就像她那怎么也数不清的花白的头发。
梦中,我是只候鸟,错失了迁飞的季节。
三
风筝,漫天飞舞的依旧是那五彩斑斓的梦。
记不清何时起,推开窗,苍蓝色天宇成了风筝的海洋。我托腮坐在窗前,梦想有一天会拥有一只自己的风筝。
一切,被一旁的奶奶捕捉到,毫无保留。
我站在路口,伸长脖子向远处张望,猜不出奶奶会拿什么作为我八岁的生日礼物。
忽然,一只淡蓝色的蝴蝶风筝在我眼前晃悠开来,紧接着,是奶奶那张慈爱的笑脸。
于是,田间的空地上,多了一个奔跑的男孩,把一只蓝蝴蝶放飞得老高。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伫在田边的小路上,迎着风静静地笑.
那只蓝蝴蝶至今犹在,挂在门后,破烂不堪。一次收拾屋子,我拿出去准备丢掉,奶奶连忙劝阻我:
“挂着吧,又不占地儿。那蝴蝶,五颜六色的,挺耐看的,是不?”
从此之后,它永久地被挂在门后,任尘埃将其封存。残断的翅膀,早已不能让它轻捷地飞上天空。但是,它毕竟承载过一个男孩所有的缤纷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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