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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日报>> 2012年10月19日 >>02版:二版


迭山深处的“香巴拉”
□甘肃日报记者 叶 海 李雨宣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12年10月19日 来源: 甘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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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洛克如此震惊的地方,就是甘南的迭部。如果你没有身临其境,那么,任何对于迭部的道听途说,都不足以使你真正认识和感受到它的圣洁与美丽。
  去迭部旅游,会让你体验到各种不同的感受,这里有旖旎的自然风光、多彩的民族风情、神秘的藏传佛教和神奇的远古冰川,它们都被烙上了鲜明的地域色彩。
  来到迭部,即便是一次最普通的旅行,一旦被吸引进去并沉浸其中的时候,都会在回来之后,深深地感念那里的山水和游历山水的经历。
  在这个夏秋之交,在距洛克踏上迭部这片热土将近一个世纪之后,当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仍然能够倚着斜阳余晖,给自己迷离的目光找到一个可以长久停驻的支点。这个支点,可以是高入云端的古老藏寨,也可以是亲吻溪流的遒劲古松。它们无一不寄托着我们远道而来的缱绻情怀。
  斗转星移,时空穿梭。不经意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带着马帮、意气风发、深入到迭山深处考察探险的洛克。
洛克与魅力迭部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名叫涅甘达哇的山神在前行途中,被石山挡住去路。他伸出拇指一摁,眼前豁然开朗,在5000多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浮现出浩瀚连绵的森林、奔腾不息的江河、神奇秀美的风光和朴实自然的民风以及完整原始的生态乐园。
  这片神奇的土地就是位于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甘南藏族自治州南部的迭部。迭部,古称叠州,在唐代,迭部就有着“芳州”“恒香郡”的美誉。藏语意为“大拇指”。顾名思义,这片被山神的大拇指摁开的土地魅力无穷,四季气象万千。“春如梦、夏如露、秋如醉、冬如玉”,便是迭部这幅天然水墨画卷的真实写照。
  正是这样一个地方,深深地吸引了一位远在大洋彼岸的探险家的注意。他就是美籍奥地利裔植物学家、人类学家、纳西学之父——约瑟夫·洛克。
  约瑟夫·洛克是位超级迷恋中国的探险家。1884年1月13日,洛克出生在维也纳,是一位贵族仆人的儿子。1905年,21岁的洛克从奥地利移民美国,定居夏威夷。他喜爱植物学,尽管没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的毅力使他成为一名专家。小的时候,洛克在维也纳图书馆里第一次接触到汉语,那时他就对中国这个神秘的国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在他开始探险生涯之后,中国的少数民族人文风情更是强烈地吸引着他,于是他便热衷于在东方古国的崇山峻岭之中跋涉。从1922年到1949年,洛克来往于我国的四川、西藏、云南等地。 
  洛克的一生都在不折不扣地探险。他受聘于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社,1923年至1924年被《国家地理》杂志派往中国,任命为“美国国家地理协会云南省探险队长”。从1924年到1935年,洛克用9篇有关中国的文章和大量的黑白和彩色照片,将这个神秘国度带给了世界……
  1924年,为了求证现今位于青海的阿尼玛卿山是否是世界第一高峰,同时也为他所任教的哈佛大学的阿诺德植物园寻找一些高寒植物的种子,在由云南前往阿尼玛卿山的途中,洛克来到了迭部。
洛克笔下的植物天堂
  “1925年春天,站在四川边境,我面临着两条路:直接去青海,或转道去甘南”,洛克在日记中这样描述。最终他选择了后者。这个选择,让洛克发现了迭部这块隐藏在藏区里的“植物天堂”。
  在甘南藏区,他受到当地土司杨积庆的热情招待和帮助,得到藏族群众的信任和支持。当洛克准备从卓尼进入迭部时,当地土司告诉他,那里十分危险,还从没有西方人去过。洛克不顾土司的劝阻,执意前往迭部。
  迭部北边与卓尼相邻,南边是四川的松潘草地,四周全是高耸入云的石山。1876年至1928年间到达中国西北地区的探险队有42支之多,但能深入到迭部山区的仅有洛克1人。
  在向导加措的带领下,洛克来到这片西方人从未涉足的神秘土地。洛克发现,由于山大沟深,人为活动很少,当地的植被和生态环境保存完好。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靠山边栖息着一座寺院叫拉桑寺,在它下面是迭部人的村庄,房子挨着房子,还有小麦和青稞的梯田。这里的峡谷由千百条重重叠叠的山谷组成,这些横向的山谷孕育着无人知晓的广袤森林,就像伊甸园一样。”
  正是因为山大沟深,罕有人迹,这里的植被和生态环境才得以保存得十分完好。在地理气候上,这里既不同于云南的热带雨林气候,又不同于寒带气候,而是处在它们之间。因此,这里形成的植物景观也与热带和寒带有着明显的不同。在热带地区,一般生长着阔叶林、大叶林,而在这里却生长着针叶林、碎叶等常见的植物种类。当年的洛克,就在这里发现了许多针叶林树种。
  洛克发现迭部存在着大量的云杉和冷杉,他在短暂的考察中发现了至少10种云杉,而全中国云杉种类也只有17种。此后的两年中,洛克运送了大量的动植物标本、种子到美国哈佛大学阿诺德植物园。他所收集的植物种子、插条等经过阿诺德植物园的培育,已在世界各地广泛引种。
  植物种子是珍贵的,也是单调的。除了收集植物的种子,洛克还为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购买了全套的卓尼版大藏经,成为美国国会图书馆亚洲分馆的经典收藏。
  1927年3月10日,洛克离开迭部。杨积庆土司的藏兵一直护送着他到了边界。在这一天的日记里洛克写道:“迭部再也不属于我了。”
  离开西北之后,洛克再也没有来过卓尼和迭部。
  如今,迭部山乡的11个乡镇都建起了小水电站。一条条农电线路翻山越岭,跨越湍急的水流,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区,又穿过长长绝壁的峡谷,保证了全县所有的乡镇和行政村、50%的自然村都通上水电。电磨、电动榨油机已经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一些村子里仍保留着的水磨,也仅为旅游观赏之用,让人想起过去的岁月。
  循着洛克的足迹走进迭部的林区,这里有国家二级保护树种连香树、水青树,国家三级保护树种领春木、秦岭冷杉、水曲柳等,还有世界植物新种甘南杜鹃,共计木本植物60科、123属、314种;草本植物75科、291属、573种,堪称植物“基因库”。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无与伦比的自然景观。打开《卓尼生态文化》一书,我们可以看到,这里不仅有大量的动植物资源,还有“迭山横雪”、腊子水帘洞、傲傲水帘洞、达拉天险、九龙峡、扎尕那石城、班藏双石塔峰和古老的山寨等自然与人文景观,正是这些构成了迭部超凡绝伦的自然风骨。据研究洛克的学者介绍,洛克将迭部视为“植物金矿带”“香巴拉世界”,其原因也正基于此。
迭部最早的老照片
  扎尕那是迭部古驮道上的一个藏族村寨,在扎尕那的业日村道吉草家里,珍藏着九张洛克遗留的老照片,其中有两张还是彩色的。这不仅是扎尕那、也应该是迭部最早的照片了。据道吉草介绍,她妈妈的爷爷曾经接待过一位外国人,照片就是那时留下来的。而道吉草妈妈的爷爷就是当时扎尕那的头人阿道。
  在当时,迭部属于卓尼土司杨积庆管辖的后山十四旗(“旗”是当时的一种行政区划单位,每一个“旗”就有一位头人代表杨土司管理这一地区,负责征税、征粮等管理地方事务的工作),扎尕那属于后山十四旗之一。当时的头人正是阿道。
  洛克留下的照片清晰地再现了扎尕那当时的人文地理、生态环境和民俗风貌。这对研究20世纪初迭部的历史是一份难得的第一手资料。其中一张照片中人物的装束是这样的:裹着厚重的皮袄,光着脚板,身背原始叉子枪,浑身散发着一种古朴原始和彪悍粗犷;还有一张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据说,这是头人阿道家的女儿出嫁时洛克给她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高高的个子,身穿一件长皮袄,深邃的双眸流露出新婚少女的喜悦和羞涩;两张彩色照片中一张是头人阿道的半身像,还有一张就是洛克自己在登藏式梯子时的照片,照片的背景就是当地民居榻板房。
  相传,当年深入迭部考察的洛克携带了许多仪器,照相机就是其中之一。然而,当洛克想给他在迭部的向导拍照留念时,却被向导拒绝了。因为向导觉得,一旦被那像黑匣子似的东西一照,灵魂就会被吸走。于是,洛克向他展示了拍下的高山杜鹃花。向导发现,这些杜鹃花并没有因此而死掉,这才接受了洛克的要求。
  在迭部期间,洛克拍摄了大量照片,留下了许多记录当地社会、自然的文字资料。由洛克供稿,1928年11月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用46个页码、49幅图片的篇幅对土司杨积庆管辖的禅定寺卓尼版《大藏经》以及卓尼和扎尕那的民俗风情和优美风光进行了全面描述。
  洛克对迭部的考察,是曲折和神秘的。洛克在日记中写道:“迭部是如此令人惊叹,如果不把这绝佳的地方拍摄下来,我会感到是一种罪恶。”在2年的时间里,洛克拍摄了1000多张照片,并记了大量日记。依靠这些照片和日记,近100年前中国西北大地的一角至今仍能非常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云端上的扎尕那
  此行,当我们驱车进入甘南,循着当年洛克的足迹,从碌曲县朗木寺逶迤东行,不经意间,就已经沉醉在迭部的夕阳与风景中了。从踏进秋色的那一刻起,迭部扎尕那石林便扑面而来,让久处都市高楼间的我们瞬间有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那浸染了晚霞的金色山巅、山垭上轻扬的五彩经幡、山谷中蜿蜒流淌的清澈溪水、四周峭立的山峰、山峰间坡地上错落的村寨、村外悠闲吃草的牛群、村子里淳朴可爱的小朋友……清晨,这里雾气溟濛,远山时隐时现,被露水清洗过的植被丰润而清亮,整个峡谷绿意盎然。看看四周醉人的绿色,来几下深呼吸,那混合着草香、花香的空气就会充满胸腹,沁人心脾……这里就是扎尕那了。
  “扎尕那”是藏语,意为“石匣子”。这是一座完整的天然“石城”,俗有“阎王殿”之称。它的地形既像一座规模宏大的巨型宫殿,又似天然岩壁构筑的一座完整的古城。扎尕那山海拔最高处3970米,正北是巍峨恢弘、雄伟壮观、璀璨生辉的光盖山石峰,古称“石镜山”,因灰白色岩石易反光而有其名;东边耸峙壁立的俊俏岩壁,凌空入云,云雾缭绕;南边两座石峰拔地而起,相峙并立成石门;再南至东哇、纳加一带,峭壁矗立,清流跌宕,水磨飞轮,流转不息。
  如果说九寨沟是因水而秀美的话,扎尕那便是因山而雄奇了。
  这个秋日,我们坐在厚厚的草甸上,斜靠在扎尕那高耸入云的石林间,眼前,神山群峰环列,峰脊苍劲挺拔,有着可以比拟川西山脉的奇雄险峻;山脚下,木质的藏寨榻板房层层叠叠,经幡白塔闪现其间;金黄的青稞梯田和绿绿的草甸,从脚下铺开一直延伸到天边。扎尕那给人的感觉是分外的清新安详。就在这种清新和祥和中,人的灵魂会超脱得很远,想前尘往事,想人生苦短,也回想着当年那个不顾一切的冒险家——洛克——那个带着马帮、深入迭山深处、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洛克!
  物是人非!当我们的目光重新聚集在这大山的肌理中时,站在如铠甲武士般挺立的石林之下,仔细梳理这石山的粗壮和结实的经脉,顿感小我之微与大地之雄,而这幅由大自然的神工鬼斧雕琢出的巨大的山水画卷,便是有别于南国清丽娇小的山水且难得一见的佳胜。
  可是,即便是这样风景绮丽的胜地,即便是古老原始的百年藏寨,也难逃现代社会的浸染和市场经济的侵袭。现在,美丽的扎尕那已然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因素:木制榻板房的古老藏寨中夹杂着红色、蓝色的彩钢屋顶,新建的现代民居不断涌现,闻名而至的各地游人对纯净生态及纯朴人心的污染……外界知道的人一多,这古老的百年藏寨就渐渐变色变味了。
  一方面是经济利益的驱使,一方面是生态环境的保护;一方面是县上加大宣传力度扩大迭部的知名度,一方面又是游人一多带来的对原始村落和植被的破坏。说起这一对对的矛盾,就连迭部县委宣传部部长夏家立也觉得进退两难。在东哇村一家牧民的藏式榻板房里,夏家立感触颇深地说:“我们想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扎尕那的美,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又希望知道扎尕那的人越少越好,迭部的变化越缓慢越好;可是,穷困县的面貌又该如何改变呢?如果对扎尕那进行旅游开发,我们希望这种开发是整体式、高投入的,是不会破坏扎尕那古老的原貌和原始的宁静的。对它规划得越好,开发得越慎重、投入愈大,对扎尕那的保护就会越好。如果仅仅是出于急功近利的目的,那对扎尕那的破坏将是巨大的,如果是那样,宁可不要去开发它。”
  作家雷达在《天上的扎尕那》中说:“我的心是多么矛盾:我写文章,希望人们知道扎尕那的美,但我深知,一旦知道的人一多,蜂拥而至,它立刻就会变味。天上的、云端里的扎尕那啊,我是为寻求自由和美感而来,为寻求纯净和圣洁而来,但愿我的笔不要无意中伤害了你无比的纯净和绝世之姿。所以我决定,关于你,只写此文,再也不写了,看不到的人就不要看了。”
  深有同感!如果还有一次再去迭部的机会,相信我们仍愿攀缘到心曾到达的高度,与那里未曾亲近的岩石心有灵犀地对视,并在这些风景期许的注视下,怀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去触摸迭山博大浩渺的地域文化和乡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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