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仙
西风呼呼地拍打着窗户,打破了正午时分难得的静谧。独坐窗前,看秋阳里迎风摇曳的杨树,那些叶子仿佛是一夜之间变黄的,一树一树披着鹅黄的轻纱,在湛蓝的天空下、明媚的阳光里有着别样的凄美。远远地看着红砖红瓦的平房间,一字排开的杨树,在风中一个个像即将谢幕的舞者,给每一个关注他们的人们殷勤致意。杨树下几个小人儿在你推我搡玩足球。听不到树的沙沙声,孩子的笑声,这无声的画面,看似单调,却叫人看不厌。 索性打开窗户,看那天际有若绵花糖似的白云,时聚时散。没风时,杨树不动,炊烟不散,沉浸在暖暖的懒意里,任由思绪远走。风来时,树枝晃动着,远飞的思绪在这低吼的风中嘎然而断。高高的杨树,时尔轻轻地摆动,时尔急烈地摇晃,是风让它身不由己,还是它依恋着风,才会随风而舞? 杨树总会在不同的季节里给我们不同的风姿。儿时,我们的村庄被杨树、柳树、槐树、梨树、泡桐、柿子树合围。村子空闲的地方,是这些树,田间地头的沟壑边,山坡上也是这些树。家乡的春来得早,二三月这些树就吐绿叶了,过了三月,所有的叶子疯长。跟别人去放牛,牛赶到山坡上,就到树下面玩。大一些的孩子上树摘叶茂的枝条,用长的枝条在头上扎一个圈,再用几个细小的枝桠这将个圈固定扎好,把叶茂的一面翻在上面,学电影中解放军头带枝叶帽的样子,一个个带在头上;。有时上树乘凉,抓蝉,享受风来时的那种摇动。有时在树旁的溪水边漂杨树叶。雨来时,聚在树下,听雨打树叶声。秋天来了,绿叶转黄。我们便常常拣光滑、柔软性极强的杨叶紧紧卷起来当“娃娃”, 手巧的给“娃娃”画上眼睛和嘴。顺着叶脉撕开做“娃娃”的帽子,用红的柿子叶做“娃娃”的衣裳。用金黄色的杨叶叶筋套一个环,一个套一个串成项链给“娃娃”,也给自己带上,有一种成就感。上学的孩子,在杨树的叶子上写几个字,使唤我们送给别人,我们小孩子几乎是抢着送去,全然不知其中意思。 初到合作,也能见到大片大片的杨树,有的路上也是成排成排的。炎炎时日,走在枝繁叶茂的杨树下,穿行在路两边的小摊与行人间,有一点点悠闲,还有一点点浪漫。登山望去,高高的杨树给城区披了一袭绿意盎然的青纱。后来杨树越来越少,大厦是越来越多,没有人说得清哪个更好,哪个更美。其实,我们在享受城市化的便捷与繁华的同时,有那么一片绿色的怀想也是好的。 如今杨树没有了往昔的繁茂,但那淡淡的黄,有着秋日恬淡的神韵。走在稀疏的杨树下,不想看杨叶无凭无据地飞向空中,又飘落在大路,被车辗着,被人踩踏。多么希望寒风能来得慢一点,让那饱经风霜的黄叶再逗留一段时光。怎奈岁月无情,风霜如刀!拾起凋零的叶子,想起叶芽初放时,它是那么嫩。它们一天一天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秒地生长着走向夏,又从夏一天一天地,一时一时地走向秋,又从秋赶向冬。人何尝又不是这样呢,从呱呱落地的那时起,一天一天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秒地走着,从婴儿走向儿童,从儿童走向少年,又从少年走向青年再走向老年,最终也像落叶一般回归大地,而四季还是不断流转,万物还会生生不息。 今天,坐在窗口,看着对面为数不多的杨树,想起夏去秋来的时光,它在那里尽情地释放出自己的美。一株树走到秋天,总有很多心情无法言说。摇晃在风里的杨树,此刻也只有无法抑制的落叶萧萧,不久的冬天,她们会瘦得只剩下枝条,看去让人顿生无限的怜爱与哀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