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霞
那棵孤单已久的杨树终于被春天的雨水染绿,那一粒干净的鸟鸣真的自窗外响起。还有,那些流浪已久的风、暧昧的身影,街头那些老是找不到归宿的小狗……其实,你一直都在乎这样的细节。因为你总习惯被它们感动,或者打败。你只是装做不在乎。
等待如预料中的漫长——山顶的雪永远落寞地躺在那里。而春天这个名词,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就会被高原忽略。一并被忽略的,还有季节应有的温暖——三月,四月,一直熬到五月,你的手指始终冰凉得触不到一点暖意。街头的广告牌,公交车的扶手,广场的雕塑,还有你每天路过的街道,全是严肃而冰冷的。即使有阳光,花坛里的那些叶片也还是蜷缩着身子,只在你路过时抬头对望一眼,眼底全是不愿长大的谦意。
你总是循规蹈矩于那些局促或悠长的时光里,甚至忘记适时地踮起脚尖看一看时光外面的风景。你只是每天心不在焉地去为小盆栽洒水,完全无意识地哼一首歌,反复反复地去读一段喜欢的文字,或者专注长久地发呆。这些举动目的单纯简洁,不过就是为了讨你自己的欢心。
其实你和那些盆栽一样,也曾努力地生长过。但,生活就是这样子。
颓废或明媚时,你会敲出大段大段毫无关联又莫名其妙的文字,就像是颠覆性的自我认知,又像是为了逃避距离和空间带给你的侵略。你一直知道自己过于守旧,却固执地坚持守旧——旧了废了的东西不舍得丢掉、远了淡了的光阴不肯忘记。你更知道,你是试图用它们为自己垒一个可以避开一切的小窝,以此来增加对这个尘世的安全感。
因为缺少安全感,你一直都不能如愿以偿地随意搭乘一辆没有目的地的车子去远方流浪。
读张爱玲时,看胡兰成写给她的信中说:每次小别,也并无离愁,倒像是过了灯节。只说银河是泪水,原来银河清浅,却是形容喜悦……你第一次觉得人间的离别并不只是凄怆难舍,更多的是无奈。好在那个胡先生如此情深,肯写那么柔软温婉的文字给对方,便是因离别隔了万水千山,只要每天念着那些文字再数数日历,总会等到再度相聚的时候。
常常,很容易地就被别人的故事所打动,可你只能独自享受这样的感动。独自——你愿意倾听和被倾听的人,永远不能在第一时间出现于眼前。
那些每日和你有缘擦肩的,又都是眼神散淡、迷茫到零度的路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