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
初春时节 初春时节的青藏高原,一尊铜像般裸露着最本真的肌肤 荒凉而苍茫,广袤而深邃,高大而寂寥…… 多年了,在这片粗犷的土地上,我习惯行走,也习惯了驻足和远望。 尽管这样的时节,凛冽的风一再肆意,一再刺骨。 那些不经意间飘落的雪花,一次次为青藏披上厚厚地棉衣。 那时,我们的梦像雪线之下的生灵,萌动着飞翔的美丽。 一行行深深的脚印,在生命的版图上踏出最真实的存在和最本质的色彩。 那些马匹和牛羊,缓慢移动,它们像一个人的忧伤,没有尽头。 当深夜莅临,我似乎听到了你的呼吸和心跳。 而这样的时节,青藏高原是安静的,我和你一样也是安静的。 但心灵醒着,无眠在凛冽里,翕动着梦的翅膀。
返回 一路返回。记忆的河流蜿蜒着细密的浪花。 那些留在沙地上的痕迹,业已被岁月的波浪荡平。 从一次远行到一次返回,距离不长也不短,正好容下怀念的涟漪。 一双鞋子丢失,脚印已逝,故事随风飘远,消失在远方。 而河流还在,她替谁说出了辽阔的忧伤? 街道清冷,翻飞的尘埃里,老去的亲人白发苍苍。 深邃的眸子里浸满尘世的沧桑,恪守着谁的身影? 多年了,我一直沿着那条熟悉的小径寻找家的方向 那个被早已迁移的村庄,我在灵魂深处刻下她的名字:党家磨。 多么想,远离聒噪,返回心灵的故乡,沉浸在炊烟里的温暖和爱里。 之后,让晚风拂去内心的疲惫,枕着浪花入眠。
梦 说醒就醒了,是那么突然。 之后,剩下自己奔波在生活边缘和现实的夹缝。 驻足的瞬间,沿着时间的脚步返回梦里是一件艰难的事。 一切早已不复存在,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只留下模糊的碎片凌乱在心灵深处。 在时间日夜兼程的跫音里,一些人轻易地走完短暂的一生,如昙花一现。 另一些人却依然跋涉在岁月苍凉的风中,如一只雄鹰选择在盘旋中渐渐凋谢飞翔的生命。 有梦的生命是幸福的,有阳光的生活是幸福的。纵使无法返回梦里,纵使无法采撷一缕阳光 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昙花和雄鹰一样真实,一样美丽。
三月 高原的阳光渐渐暖和起来。 院子里杏树和桃树像初恋的女子,露出娇羞的脸蛋。 这些春天的使者,让小院一暖再暖 让经历了一个漫长冬季的小院逐渐灿烂,逐渐笑出晶莹的泪来。 篱笆站直了腰身,等待生命的又一次缠绵。 那些被阳光投射在泥土上的影子,不断变幻着方向。 远远望去,积雪消融后的山坡上,一群又一群的绵羊缓慢移动,她们的眼前一层浅浅的绿不断延伸,不断铺开梦的色彩…… 走出篱笆小院,那块被刚刚播撒种籽的土地,松软而平整。 田埂上,一个为丈夫送水的女人,接过丈夫手中的锄头,紧紧握在手中。 像握住了幸福,握住了自己的一生一世。
远行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荡漾着春天的希望和存活的全部意义。 许久没有看到绿色了,那种蓬勃的色彩。 一个漫长的冬季即将过去,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那么多生命的欲望争先恐后地诠释存在的真实。 在视野之内,心灵之外。 一场梦的抵达和消失一样,是如此迅速。 而我与你的距离是那么近,与春天的距离那么近,触手可及。 那些被搁浅的记忆像干裂的河床,在风中渐渐愈合。 或许,怀念是一次疼痛的孕育—— 像草木经历寒冬之后,必将迎来葱茏和芬芳。 而我,在岁月的尘世终将选择远行,终将与你擦肩而过。 只让那些斑驳的记忆在河床荡漾出浅浅的幸福和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