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彬
十年前,中国房地产开发集团理事长孟晓苏首次提出引进“建立反向抵押贷款的寿险服务”的思路时,国务院领导人当天的批示是可以着手研究,然而却由于种种原因被搁置了十年之久。如今在中国人口老龄化不断严峻、养老金缺口无限扩大的时候,以房养老终于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顶着舆论赞成和反对的巨大压力,国务院正式出台《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的若干意见》(下称《意见》)。
在《意见》中,“反向抵押养老保险”即“以房养老”一下子成为养老模式关注的新焦点。
如何解决房屋产权的归属问题?如何逆转中国人对于养老以及房产继承的传统观念?这项舶来品在中国的落地生根是否会面临水土不服的状况?这些问题困扰着已经或即将面临养老难题的每一个人。
赞成:自愿的金融产品模式
什么是以房养老?
在《意见》中,“以房养老”的标准名称是“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指的是老人将自己的产权房抵押或出租给银行或保险公司,定期换取养老金或接受老年公寓等养老机构服务的一种养老方式。不过,在老人去世后,银行或保险公司将收回房屋使用权。
它最早诞生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新泽西州劳瑞山的一家银行,这种“按倒揭”的模式如今已经在美国运转成熟,并且拥有相当稳定的用户基础。借鉴加拿大、新加坡、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以房养老运作经验发现,以房养老的模式在某一类特定人群中比较受欢迎,更适合无子女并且产权房屋满足一定条件的老人。
在不涉及政府养老保障体系的前提下,对以房养老的方式应当理解成是对中国养老资源的积极补充。
持赞同观点的专家肯定了这一点,他们认为对于舆论普遍关注的养老金缺口问题与以房养老的推行并不产生直接关系。“以房养老是市场的事,而养老金则是政府的事”,随着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支付能力降低,寻求一种切实可行的“养老”或“助老”模式势在必行。
那么,以房养老的推行是不是政府在逃避责任?
国家发改委和民政部在解读《意见》时表示,以房养老模式有助于解决养老资金问题、盘活已有房屋资源、扩大保险公司业务。
对比中国前两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60岁及以上人口比重上升2.93%,6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上升1.91%,我国老年人人口比例明显提高。再加上多年的计划生育制度的约束,我国呈现“4+2+1”结构的家庭正在逐渐成为主流。对于独生子女来说,赡养老人成为制擎家庭经济的重要因素。
如果仅依靠公共财政来支撑养老保险,政府养老支出的不足是不容忽视的问题。而以房养老作为替代品,老百姓不答应,客观条件也不允许。以房养老有自己独特的局限性,并不适宜在没有统一制度规范的中国大面积施行,尤其中国还有众多的农村人口。以房养老的根本目的,还是丰富多元化的养老服务体系,但前提是符合条件的老人自愿做出选择。
地方政府对此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据了解,山西、陕西、北京、上海等地的地方政府已经先于国家试点积极筹划以房养老试点工作,也有金融机构的相关产品雏形现身。但是,早在2006年的上海,2011年的北京,当时地方政府试图运行的以房养老工作试点都因为乏人问津而草草落幕。不知道如今旧事重提的以房养老能否突破传统瓶颈。
反对:养老责任怪圈
中国人的老观念是“养儿防老”,一定要把房子留给子女才踏实可靠,而不是参加房屋抵押的反向保险服务,把好不容易买到的房子再还给政府。“以房养老是不是政府在算计自己的房子?”这是很多人乍一听这个新的养老概念时,首先会映入脑子里的想法。直到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接受电视采访时直言“以房养老与基本养老保险没有关系”,这项质疑才告一段落。
为什么中国的养老政策得不到信任?简单来说,仅从“养老口号”的变迁就略能品味出一二。
根据《人民日报》历年来刊登的最权威说法,1985年是“计划生育好,政府来养老”；1995年是“计划生育好,政府帮养老”；到了2005年,是“养老不能全靠政府”；而2012年则是“推迟退休好,自己来养老”。养老责任的承担者转了一大圈,难怪中国的百姓日趋看不到养老改革的实际变化,反而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
这是基于养老改革的利益纠纷。也是中国的百姓对养老政策愤怒的根源。
清华大学教授杨燕绥在不久之前提出,“不是延迟退休年龄,是延迟领取退休金”,至于中间断档的15年,则可以“经过培训,男的去养老院做园丁,女的给老人洗衣服。”如果全国50岁的人口都跑去做园丁、洗衣服,要不要拿工资?如果拿了工资,那还算不算真的退休?难道是孔乙己的“窃书不算偷”?
这些关于养老制度改革的拙劣的文字游戏肯定要受到百姓的口诛笔伐。对于养老这件事,大部分百姓始终处在焦虑和疑惑之中,尤其与另外一个敏感源房产问题联系到一起,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必然会碰撞出最激烈的火花。
虽然中国的房屋产权仅有70年,但是算上贷款买房,现在再加上抵押养老,老百姓相当于给银行打了一辈子的工,还得保证房价坚挺不能降。但是房价不降,工资不涨,又有很多人买不了房,可惜没有房就没有申请以房养老保险产品的资格。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怪只怪,中国的收入分配差距过大,中低收入者着实无可奈何。
官方说法
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日前接受央视记者专访时表示,未来我国将以多种途径应对养老问题,并在政府兜底的基础上,鼓励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养老服务。
而“以房养老”仅是市场化运作的一种高端化服务,是自愿的、自主选择的行为。
(摘自《财经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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