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仙
女儿让我张开嘴,还没来得及问,就把几颗红红的东西放进我嘴里,还天真的让我猜:“是什么?”一尝这甜中带酸的味儿,我笑答:“是樱桃。”女儿欢笑着将紧捏的小手展开,手心里躺着几颗鲜红的樱桃。老公回来,女儿以同样的方式逗她父亲,父亲反问她:“哪摘的樱桃,这么好吃?”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樱桃好吃树难栽”这是我们老家的一首“花儿”,从小听过,却从没见过樱桃。一直对樱桃充满好奇的我,幻想着樱桃果子,一定好吃,那树一定也是又高又大的。后来读到“小园新种红樱桃”“樱花烂漫几多时”“踏过樱花第几桥”的诗句,绚烂的樱桃花就开在了心里,开进了梦里。到了合作,不成想在这样的雪域高原,却见到了樱桃树。当然,大多是在人家的庭院或者是机关大院内。第一次看见樱桃花,粉白的,形似桃花,但又很单薄的样子。对于从小看惯杏花、梨花、石榴花的我来说,心里有几份失意,却也有几分怜惜。后来,我栖居的院子里,树木繁茂,有松树、探春、刺梅,也有很多樱桃树。每当探春结一身水红的花蕾,在春风里一天天的膨胀、舒展,就喜欢在院子里一个人溜达,让探春的花香浸润全身。夜里,醇厚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自帘外袭来,芬芳了我的梦境。沉醉于探春的花香中,很少注意蓄一身花蕾的樱桃树。 后来,与他相识。记得有一天,他来看我,樱花正开。漫步在花丛中,一身书卷气的他和这满院花树,让我温暖而陶醉。春去夏来,绿葱葱的樱桃树,一颗颗樱桃从叶底红起,若大的院落,最属它红润娇柔。尤其在雨天,一颗颗红艳欲滴的樱桃,更加鲜美诱人。喜吃樱桃,而又进不来的人,只好在门外徘徊张望。近水楼台先得月,闲来无事的我,专挑那些鲜红饱满的樱桃吃。偶尔也会摘些留给他,用清水洗过,撒上白沙糖,味更甜,汁更多了。他很喜欢这样吃,低头抬眼之间,已将心里的秘密泄露了。到第二年,樱花再开的时候,我们轻轻地牵着手,行走在夜晚的庭院中,看那月亮和樱花有着相同的颜色,相同的温情,相同的浪漫。我们的情感随着樱桃的开花结果到成熟,也终于修成了正果。 离开那片曾经栖居的院落,进入“围城”,樱桃的情结在琐碎的生活中渐行渐远渐陌生。有时也到商场买来个大肉肥的樱桃,品尝时又想起“樱桃好吃树难栽”的“花儿”,便说给他听。他也说一些童年时代听来的“花儿”,其中有些至今想来都令人哑然失笑。而今,市面上的樱桃贵得惊人,我们偶尔也买一些回来,虽然是又大又红,也没有那么酸,但是总感觉缺点什么。近日,女儿从附近的一处被遗弃的院子里发现几树樱桃,正在那里寂寞地红,寂寞地落。女儿每天都摘来一大把。看着他和女儿嘻嘻哈哈抢吃樱桃的情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犹如我们这十几年的生活。正如他说:“这小小的樱桃味道醇正,有当初那种甜。”他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已经沾染上岁月的沧桑。不知为什么,我随口吟出一句词,竟然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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