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
苏鲁梅朵 六月,苏鲁梅朵开放。 就在清晨,刚走出帐篷不远,我一眼就看到了苏鲁梅朵,开的这么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这种紫色的花,花朵不大,但很纯净,在草原上一片接一片的开放,这种力量能让人忘了城市里,那些与纯净不相干的人和事。“我要永远与你为伴”,我对它说。远处一只红色的鸟儿飞过来,落在它的枝干上。 苏鲁梅朵自顾自地开放,自顾自地摇曳,自顾自地纯净着,我深吸一口气,一股沁脾的香,紫色的小花朵随风均匀地散发着香气,一缕又一缕。 手摇经筒的老阿妈 阿妈和经筒结的是佛缘,转动转动,默诵的经文到达哪里,那里就是希望。 我走近,这是一张读熟了岁月的脸,无数的皱纹密密麻麻摆在阿妈的脸上,记载了许多关于风霜和儿女的故事。 阿妈坐在帐篷的门口,手里摇着经筒,口中念念有词。身边蹲着一只大黄狗,小孙女头上梳着十几条小辫,两条胳膊伸出了小皮袄,脸颊红红的,一笑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小牙齿。 大黄狗蹲在阿妈的脚边,伸长了红色的舌头,只有它始终应和着阿妈的语言。 草场 牛移动着步子,老老少少的牛都低着头老练地移动着步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头牛,用黑色的嘴唇吞食着还不太长的青草,它需要这个季节的到来。 这是六月的草场,阳光就在头顶,大片的草和花袒露着它们埋藏了一个冬天的情绪。 我置身于逐草而居的生活中,牧狗扬着头,在叫。前方有牧鞭在马群中响过。 我第一次微笑,蓝天感染了我。草场很宽敞,也很绿。 酥油茶 随便地用石头支起一口锅,拾来几块牛粪,燃起牛粪火,溢着奶香的酥油茶,这才叫地道,这样才解渴。 袅袅青烟,翻过了多少日子。玛曲的历史泡在浓郁的奶茶里。 高大的汉子,被酥油养大,他坐在牛粪火旁,牙齿洁白,笑声朗朗。他从小驰骋在马背上,是草原一只矫健的雄鹰。 火还在燃烧,带着野味的火焰亲切得让人感动。 牛毛帐篷 黑色帐篷扎在牧场中央,旁边还有两顶小帐篷。 草场在延伸,向青藏高原腹地延伸,它要到达地平线的边沿地带。 各色的野花高高低低的坠落在帐篷四周,有人告诉我,黑色帐篷是用牛毛捻的线织成的,说它不渗水,冬天能保温。 这会儿有成群的蝴蝶,这些成群的蝴蝶啊,果断地在太阳底下飞,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对它不存在任何意义。 午后,刮起了风。风声掠过草地,掠过帐篷,掠过远处的羊群、牛群。牛毛帐篷习惯了这种环境,让风搜刮它身体的骨骼,它神态自若。常年以来,它习惯了逐草而居,随遇而安的生活。 拾牛粪的姑娘 河边的草地上,有一位身穿羊皮袄的姑娘,夕阳映照着首曲黄河,姑娘的红头巾在风中起起落落。 身背牛粪背篼,弓腰弓腰,草地里的牛粪装进了姑娘的背篼,晚霞被谁唤醒?谁比夕阳更动人?姑娘唱起了一首老歌,歌声中她露出了一张笑咪咪的脸。 这正是黄河边久久盛开的一朵雪莲花,奔跑的马群,甜甜的牧歌,我要记住这一刻,要保留这个画面。 大概是八月或者是九月,我会再来,到那时,你只需手握牧鞭,我已做好被抽打的准备。 1999年发表于《散文诗》第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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