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籍
这早晨,有些凉了,秋天,也仿佛就是一夜间的事儿。 你是夜里9点的火车,现在怕是已经过了徐州,晌午就能到上海了。打的要50多块,你肯定不舍得。你一定是坐147路的申川专线,到军工路的水产市场,再5块钱拼车到宿舍,然后倒头就睡。 纵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牵挂,你还是走了。其实,昨夜送你上火车后,我回来也是倒头就睡,这世间多少当时想不通、弄不清、没办法、舍不得、放不下的事,其实也不过就是回来睡一觉的事儿,醒来就没事了。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且莫提别离,别离断人肠。谁说的,你走时,我不送你,你来时,再大的风雨我都会去接你,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无奈和欣喜——你走,我不拦着;你来,我心花怒放。 感情的事儿,不怕等一等、缓一缓、放一放。 柳三变就等不得,一个大男人哭天抢地,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没人说就不说,说了又如何? 周紫芝也等不得,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他比三变大哥更急,烦躁得今夜几乎都过不去。 还有那个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一篇《醉翁亭记》要多洒脱有多洒脱,但面对感情的事,寸寸柔肠,盈盈粉泪,也还是心乱如麻,无限的伤感——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听说过望穿秋水,还没听说望断春山的。 等一等,才有了晏几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的调侃;缓一缓,才有了王摩诘“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的超然;放一放,才有了杜子美“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的挂念…… 所以宋人不写别离写别后。 一弯新月天如水说的是人散后,河畔青芜堤上柳说的却是人归后,一个是蚀骨的凄凉,痛彻心扉;一个是淡淡的怅惘,让人甜甜的想。 横竖都是散,干嘛不等一泓春水不皱了,再静静的把往事欣赏、回味和把玩。那时一切的一切,就都成了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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