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红霞
2013年秋末,与几位朋友走进藏寨亚哈。登上古朴的二层榻板木楼,看见雾在山涧升腾,掩映村寨的松林更加青翠,灌木林及果树枝叶,黄中透红。朋友中有去过北京的说,香山都没有这么丰富的内容。走在林间,不断看到几抱都抱不住的连体松,大家说是夫妻松、情侣松,笑着打趣合影拍照。灌木林中沙棘果一片金黄,嚼嘴里酸甜爽口,向导说和白糖拌上吃十分鲜美。还有一种米粒大小的圆果,玫瑰红,和沙棘一样大都生长在草坪四周的松林边上。树林里多种蘑菇竞相生长,有毒的很鲜艳,美味的除平菇外还有像金针菇一样大小的。
亚哈是纯藏族村寨,这里格萨尔王的传说和活动遗址最多,山崖沟壑到处都有王的足迹,格萨尔王拴过马的石桩,喂过马的石槽,跪拜天地的膝盖印之类的遗迹,让苍凉和神秘与日月同存。原来的寺院文革时遭到破坏,现存土木结构的大经堂于1986年重修,2003年嘉木样活佛主持修建了白塔,挨着白塔又建了玛尼石堆,寺院历代高僧辈出,归拉卜楞寺管辖。
亚哈解放前由土司管制,土司制定的家规除孝敬父母尊老爱幼邻里团结和谐相处外,很重要的一条便是村民进山打猎,严禁伤及幼兽,发现猴子和怀孕母兽都要放生,一年规定进山十五到二十天左右,进山不准点火,拾柴专捡干柴和砍掉已死或犯病的老树枯枝,这样既能解决烧柴问题,又排除了森林火灾隐患,这一管理方式联合国都推崇。其次是告诫人们进山不能高声喧哗,一是怕惊动林中野兽和山神,二是有时山里的雨是喊来的,声音一大马上下雨,这一点气象学无法解释。据说有年夏天,村里寺院搞佛事活动,从夏河迎来活佛,在寺院门口,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洒下一阵蚕豆般大小的雨滴,前后不到一分钟,活佛进院雨就停了……
祭拜山神是亚哈人祖祖辈辈的另一家规,给这里的老人敬酒,他们神情庄重,敬天地,敬山神,祈求山神保佑客人来时平平安安,走时安安全全。据说,凡是亚哈的村民无论走在何方若迷了路,只要在心中默念山神数遍,就会找到目标走出迷境,这也许是他们敬畏崇拜山神的另一原因。
解放前亚哈原始森林十分茂密,好多被砍伐下来的古松柏树,主杆一东风车都装不下。黑熊常出没在寨前村后,老虎豹子也在林中徜徉。解放后的砍伐,致使很多动物消声匿迹。村里年龄最长的老阿爸说,亚哈飞禽走兽中难得一见猴子,因为远古时候,山外有个射箭很准的猎人,一次进山射死了猴王,猴群悲痛至极,全体爬上数十米高的松树落地自杀。猴群死得很悲壮,猎人却欣喜若狂,天天吃着猴子肉,见人就得意洋洋吹嘘打猎的经过,说这辈子除了没吃过纯粹没骨的野兽,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他都吃到了。他的话被山神听见,有天进山眼前滚过一个圆形怪物,猎人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中射死怪物,捡起一看发现全身皆肉,兴冲冲立即回家下锅,以后的日子猎人逢人就说他终于吃到了香喷喷的没骨兽。可是没多久,便牙脱落嘴溃烂腹绞痛,百医无方,没几天就去世了,他的家人也是怪病缠身相继死亡。讲完故事,老人说,天地间什么都有度,人不能太贪婪……
聆听老人陈述世代家规,联想时下世界各地自然灾害频发,雾霾久罩不退的景象,不禁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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