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火金
清晨或傍晚,徜徉在乡间的小道上,忽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竹声,我即刻意识到,那是一个生命宣告结束的信号。
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生与死总要举行一定仪式,或庆祝,或祭祀。当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时,热闹的爆竹就在户外炸响,继而是“洗三”酒和“满月”酒的庆贺。当一个生命悄无声息离开尘世时,爆竹的响声便是对一个生命逝去的最后礼赞,接下来有“关三”酒和“结七”酒的祭祀。人类对于生与死的仪式,自然是人类对自身生命的尊重。
小时候,我曾对爷爷说:“人要是不死就好了!” 爷爷立刻噘起嘴并严肃地对我说:“蠢后生”……对于爷爷这句“蠢后生”的话,我当时并不理解。现在想起这句话,感觉爷爷真了不起。假如人真的不会死去,那我们地球能够承载得人类起吗?这显然是不行的。我的幼稚和爷爷的成熟,不经意间,共同完成了一个既庄严又神圣的话题——生命的叩问。
有时候我还会想,人的生命太短暂了,短暂得不如一棵香樟树。香樟树,年年郁郁葱葱,任凭时光的风雨怎样吹打,它都能以一种从容沉寂的姿态应对时空的万千变幻。即便掉几片树叶,香樟树依然风采依旧。
当然,人类能以一个前呼后应的仪式,为自身的生与死作庆祝、祈祷、纪念,这也是其他动植物所没有的。我突然想起乡村农家主妇在逢年过节宰杀鸡鹅鸭的情形,她们会对抓在手上待宰的鸡鹅鸭念叨一句:“没怪没怪真没怪,你是凡间的一盘菜。”话音刚落,鲜活的鸡鹅鸭便在锃亮的菜刀下滴血、挣扎,结束了生命。
纵观人类万事万物,不仅有生的温暖,还有死的冰凉；不仅有阳光灿烂,还有血雨腥风。
活着是美好的,死去也未必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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