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中
与一场春雨相遇,就像与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相遇,那种让人心动的感觉亘古未有也美妙绝伦。
雨是昨夜就降临了,像一个温情的梦的指爪在我的窗外轻轻叩击,我知道它想抵达一切地方,如少年的幻想一样到处飞腾。小时候写作文,写到雨声,总少不了用一个词叫淅淅沥沥。那时候用词状物不分对象,只要是雨声就首先想到这个词。其实,这个词并不是万能的,它是有所指的。是的,这个词用来写春雨的脚步声是最为恰当的,只有春雨才配用这个词来描摹它的降临。夏雨急秋雨绵,而冬雨硬,都担不得淅淅沥沥。只有春天的雨来得不徐不疾,像大家闺秀做事那样稳重与矜持,绝不火烧火燎匆惶急遽。它知道自己最终会扑向苏醒过来的大地,就好像所有的果实最后都走向成熟一样,所以没有必要那样匆忙慌张,就尽情地享受这自在飘落的过程吧,这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美感与幸福。
雨就落在我的眼前。地上洇着汪汪的水,清清的可以照见人影,雨点就轻轻地碰在上面,碎了,化为一道小小的圆晕,旋即散尽,消失得无影无踪。众多的雨点落下来,撩得这水面笑靥盈盈,如有喜的女人的脸,终日都漾着满足与安详。
我就这样在不经意间与一场春雨相遇,我也不是特意为寻它而早起的,我只是如这匆匆行进在上班路上的众人一样遇上了这场雨,只不过,当别人都对这场雨视而不见的时候,我却多留意了一两眼而已。没想到,我自己竟感动于所看到的这场雨,它的清丽与爽净,它的自由与洒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地在我心头蹦达。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在这雨中伫立,这场雨只会以倏忽即逝的风景的形式在我前进的路上存在着、展示着、炫动着。我是要奔着自己一天的工作而去的,这是使命,就像眼前的雨会奔着大地而来一样,我们都是有责任的。
没有风,雨就这样率意而为地下着。初春的大地如一块巨大的磁石,它会吸引一切,它更会热烈地绽放一切。这微凉的雨是被它吸引而来的呢,还是它放在这复活了的时空中的灿烂烟花?我不知道。
与一场春雨相遇,有些猝然,但更多的是注定。我知道它会来,雨水会让这个季节充满情调与美感。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这是当年那个倒霉的词人李煜的叹息。那也是春雨,在李煜的心里,那只是“潺潺”的疲沓声与倦怠意,美感消失了,幸福也随之流走。我知道,那是一场不该来的春雨,它浇灭了一个孱弱的君主心头所有的希望与梦想。
我不是君主,也就没有一个君主所有的惆怅与悲伤。但今天,我又觉得自己是一个雨中的王,所有的幸福和温暖的雨都奔我而来。我知道,这雨会催生一切,当然也包括我内心的激动与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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