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忠照
在北方秋天的地畔上,经常能看到一种丛生的、类似向日葵的植物,它们的叶片和花朵,跟向日葵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比向日葵的叶子和花要小一些,它就是洋姜。
洋姜是一种生长于寒冷干旱的沙质土地上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它的地下块茎富含淀粉、菊糖等果糖多聚物,可以食用,煮食或熬粥,腌制咸菜,块茎或茎叶还具有利水除湿,清热凉血,益胃和中之功效。每年春天,只要把它的根块埋入地下,就不用再管理,往往一场大雨之后,它的幼芽就破土而出。到了夏天就越长越高,最高的可以长到两三米。枝干上慢慢孽生分枝,一个枝头顶着一朵花苞,渐次开放。每朵花都鲜艳金黄,很是美丽。
到了秋末,随着天气一天天寒冷,洋姜的枝叶子便慢慢发黄了。像其他落叶植物一样,经过一夜寒霜,叶子变成蔫巴巴的,这时候,就到了收获洋姜的时候。
挖掘洋姜,要在洋姜根部隆起的土包之外深挖下去,然后提住它的枝干,连土带根一起兜出,轻轻一抖,泥土落尽,留下的,就是光滑的洋姜了。洋姜形状看上去跟生姜很相似,但它的皮比较光滑,颜色是介于土色和芋色之间,生长好的时候,一棵可以刨出一大碗洋姜来。
洋姜可以生吃,洗净之后折断,里边是瓷一般的白,吃上去脆脆的,有股清淡的甘甜,生洋姜切成丝,用盐一拌,像玉一般洁白,吃起来比较可口。所以,一到洋姜收获的季节,孩子上学的时候,都喜欢在衣袋里装几块小洋姜作为零食,课余的闲暇掏出来吃几口,经常能吸引其他孩子注目。当然,孩子们都是乐于和其他孩子分享,他们往往互相传送,每人咬一口,再交给其他孩子。几块洋姜,那时能给一群孩子带来很多享受和快乐。
只是,那时一般人对生洋姜都是舍不得吃。人们往往把它洗净,撒上粗盐粒,装在一个菜坛子里腌起来,等到了没有蔬菜的深冬,才取出几块切成细丝,拌上腌辣椒丝,红白相映,盛在青色花边的粗瓷碟子里艳丽登场。
由于洋姜很少,大半都是作为地畔上的补缀,难得有几户种植,所以在那些冬天,洋姜往往都是贵重的腌菜,是留给老人孩子和上门的贵客的菜肴,做饭的主妇自己都舍不得吃。
那时,如果有一天端饭的黑木饭盘里,有了一碟白白的腌洋姜,就是当天的佳肴,让每天都吃着腌菜酸菜的孩子,有了丰富的食欲。这样的事情,在今天,人们可能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就是因为那时的人品尝惯了生活的艰难,所以才更容易感受到生活的甘美吧。相反,生活变得舒适了,人们对幸福的感觉反而变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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