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
■ 风吹过后山坡,吹过洮河畔的党家磨。我们在风中长大,在一棵棵花蕊里摘酸涩杏子的时光里长大。那时候,我们等不到,等不到杏花落下,也等不到杏儿成熟。我们像一群馋嘴猫,总会偷偷摸摸地爬上杏树,从花蕊里剥出豌豆一样的青杏儿,直到吃出眼泪,吃到牙齿酸软……风继续在吹,我们在树下守着,全神贯注,生怕一眨眼,被风吹落的杏儿掉进草丛里,掉进泥土里。 但是,风仍在吹,吹白了父亲母亲的头发,吹黄了漫山遍野绿树,吹落了一地的花瓣,也吹远了我们漂泊的身影。母亲打电话说:“房前屋后的杏儿熟了,一树一树的黄,摘了好几背篼呢,用野艾盖着,存放在洋芋窖里。不要在街上买了,浪费钱,闲了就回家来吃……”母亲的话像一树一树杏儿黄,暖暖的;泪水像熟透的杏儿,哗啦啦地落。 风继续在吹,那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杏儿味顿时钻进心里,但怎么吃,怎么回味,都是一种苦涩,一种五味杂陈的味道。母亲已经摘不动杏儿了,一树一树黄澄澄的杏儿,像金灿灿的时光,风一吹,便悄无声息地落进深不见底的草丛里。
散文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