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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日报>> 2016年03月30日 >>03版:


踏访石堡城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16年03月30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彭世华


  ■彭世华

  今日,天色上好,虽然很冷。我,前县志办马廷义主任,摄影师高云,高云上小学的儿子高翔,一行四人驱车去洮河边上的石堡城。马主任和高云去了好几回,但仍愿意陪我再走一回。
  出了临潭县城,往南,绕过三四个小村。冬天的山野,处处是青的山崖,黄的山坡,灰的田垄。河结了冰,表面的一层薄而透亮,深处的像藏在罐头里的梨,绵软,细腻。河上有水汽飘散,大概是冷气,冷到极点,也会冒汽吧。摄影的一没留神,盖子掉入河里,捞的人一紧张,将自己的小相机掉入河里,抓的人,从带子上一把牵住了,却跌倒在沙堆上,有惊无险,算是小插曲。
  过了一座简易桥,折往东继续前行。洮河就在身边,水很小,有的地段结了冰桥,冰面上女人拿棍子试探,男人骑着摩托,跟着女人倏地溜了过去。听说,水被电站截流了,有点可惜,可惜什么呢。
  很快,车停靠在一个村庄旁。石堡城到了。我们到达的村庄,现在叫羊巴村,又作阳坝村。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有一座瓦房显得比较高大,猜想,该是清朝末年外籍传教士生活过的缩影吧。未登石堡城,却被洮河对岸石壁顶上的烽火墩吸引,烽火墩在蓝天映衬下,高耸,伟岸,突兀,古拙。高度最少也有二十多米吧。问了高云,说这个烽火台保存得算是最完好的,要登上去,不容易,墩壁上只有几个小窝儿用来踩攀。看一些史料,明代的烽火墩多由随军家眷娘子军把守,举火,鸣炮。唐代呢,杜甫有诗:“爷娘妻子走相送,哭声直上干云霄”,估计只有马革裹尸的男儿了。
  城,半在山上,半在平川。要看其形貌,只有弃车徒步。上山时,没找见路。只好抓着草和低矮的灌木,绕着陡坡,一步一步地上山,草和灌木枝极其脆弱,没抓实,就断了。有时冷不防,抓到荆棘上,连忙换手,脚底下却打滑,就懊悔穿了皮鞋,真是不合时宜。高云走惯了山,背着包,提着相机,却上得快,站得稳。我徒手攀登,还力不从心。好在连拽带爬,算是登上了一级台地。该是耕地,却退耕了,长着一人高的芨芨草,有成群的胖乎乎的野鸡被惊飞,噗噜噜飞远了。稍作停留后,向二级台地前进。路依旧不好走,脚下有暗雪。要往上攀登,只有自己去找路了,踩稳一步,再找下一步落脚点。灌木也比低处的个头高,枝干粗,时常挡住去路,那只好俯身,缩身,钻过去。腿子,也显得困了,在发抖。
  再高处,就是石崖了,视野也逐渐开阔。原来我们攀到了东侧的墙基上了,俯身看,是让人倒吸冷气的悬崖,洮河水自西向东绕着悬崖转了个大弯子。山崖与山崖的凹处,残存着城墙夯筑的痕迹。走是好走了点,可侧身不敢俯视。纵有千军万马,面对如此天险,也只能“敛其甲卒”了。终于沿大自然造就的边墙抵达石堡城最高处的平地了。稍留意,草丛里有很多残砖碎瓦,砖瓦都呈青色,质地坚硬,握在掌中,沉甸甸的。很多瓦有烟熏痕迹。而站在这里,整座城池,尽收眼底,在山下平川中延伸到村子的一段,也清晰可辨。“周围一陴,四面千状,环水涵影,攒峰借雄,属联奇岗,屹透诡石,虚白呈态,曲折星罗(《石堡城战楼颂》)”的形容应是恰如其分的。这一砖一瓦,不知掩藏了几多风雨,几多悲欢,几多兴衰。
  西侧还有高峰,我不敢攀登,放弃了。马主任和高翔也放弃了。脚底下一滑,就会坠落万丈悬崖了。我从低处绕了个弯,和高云一起去见识他发现的崖洞。从低处是看不见洞的,只能仰望到刀砍斧劈的山崖。探头看,原来这是西侧的城墙,墙体依山就势,巧妙地利用了环拱状的山脊。经过一番攀登,到了崖洞下。崖洞距脚下尚有三四米高,怀着探险求证的心情,我们不想就此作罢,循着崖壁上的石坎、石棱、石缝,几乎贴着崖壁,壁虎似的登上了这高山悬崖上的山洞。山洞高约1.5米,面积约1.5平方米,能容纳五六个人藏身。从洞中往外观望,绵延东去的木噶山和石堡城外的山川尽收眼底。很明显,这不是牧羊人的避雨所在,而是人为凿出的军事瞭望点。我们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军事谋略。
  下山时,因为找见了羊肠小路,很顺利,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山脚下。途中我捡到了瓦罐残片,大致是烧水用的,因探险却丢失了。时间还早,余兴未尽,我们就进了羊巴村。街巷间,一留意,就发现了很大的几块条石,长约1米,宽约0.5米,有的被砌成了场墙,有的被堵了猪圈,有的立在庄廓墙角。条石呈赭红色,与当地的青石有鲜明区别。有的条石上有锻凿的凹槽,很明显,是台阶无疑。行走中,还发现了一些筒瓦,比平常看到的要大一些。延伸到洮河边的西侧城墙,断断续续,在村子里有20多米。出了村,有100多米。残存的土墙基上堆积着很多破砖损瓦,上面长着沙棘杂草。
  折回到村里,看见几个人围着,提了旧城基督教堂里几个相熟的名字,村人的戒备心渐渐消除了。一个叫董永胜的中年男子,说他们家有个大石头,让我们看一下。大石头放在场门口,是一块半米见方的大青石,厚度约半米。中有一个坑儿,较深。疑是城门的石臼。这时,有人告诉我们,他们家的位置,就是石堡城城门的位置。主人,先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人头”,我们用手抛了上面的浮土,大致可以看出是一个制作比较精美但破损得很严重的脊兽,红色,和条石一色。马主任说,有点像猫头鹰。在他家搭在房檐上的梯子高处,还有一个类似石臼的东西,石臼底部有孔,红色,疑是门栓臼。回到院中,才发现他家的菜园花墙几乎都是用古砖摞成的,方方正正,少说,也有三四百块吧。一问,他说都是从山上捡回来的。砖都是青砖,厚度和现在的砖差不多,只是要比现在的砖更宽更长一点。看到了瓦,他说,那个墙角还有个大瓦。这样的瓦,我们生平都没见过。我们让他找了个卷尺,一量,长为40厘米,宽为26厘米。瓦色和其他的筒瓦一致。不知道,这么大的瓦,用在哪儿?
  在攀谈中,还说到他们小时在村子东侧挖到两三捆宝剑的事,剑,虽然生了锈,但刃口仍旧很锋利,手柄做得很精致,上面有很美的图案。但剑被他们一群不懂事的孩子糟蹋了,有人将手柄上的饰品卖了,得了很多钱。其中一个年龄相仿的还说曾经在平地里挖到过铁砧。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说曾挖到过铁头,颈处有断裂的痕迹,想不通,造个铁人干什么。有人还说在河滩边挖到过大石磨,前县档案馆馆长张俊立也曾在石堡城考察后,在半山的台地上发现半片小石磨,可以推测,唐开元天宝年间,石堡城曾经居住着几万军民,不是空穴来风。说到八棱碑(《石堡城战楼颂》碑),几乎都这样说,被偷到美国去了。经查证资料,知道是民国年间美国人菲尔德以低廉的价格从当地一村民家收购后,转运到美国芝加哥,做菲尔德自然博物馆镇馆之宝了。听说还有一个碑,被埋到洮河里了。不知道,那个碑上还记载着什么秘密。
  踏访结束了,这高适饮酒赋诗的风雪边关,这哥舒功败垂成的戏剧舞台,都在身后了。石堡城,仍旧是一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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