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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绚丽的乡愁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16年04月27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王丽霞


  ■王丽霞

  临潭的元宵节,除了旧城的万人扯绳,最具特色的便是新城镇哈尕滩村的烟花。600多年里,哈尕滩人在烟花的绚丽梦想中,遥望江南,遥望久别的故土。
  时间是2015年3月5日,农历羊年正月十五。笔者有幸亲眼目睹了这场不同寻常的烟花盛会。
上午九点,飘着小雪。虽然春寒料峭,在花会会长石生林老人家的院子里,花匠们低着头,各司其职。老爷庙(供关云长)早已被请到院子里打扮妥当(庙里装马连磨,顶部插两束儿女花),庙前,一盆香已经焚了很久。花匠们忙着出花前的最后工序:绑花盘、插花杆娃娃、粘九联灯、冲天旗、引眼子......所有工序一丝不苟。
  花会会长每年一换,52岁的石生林老人自上一年正月十六接任后,就为羊年正月十五的这场花操办起来了。
  “放花容易做花难,看那花匠泪涟涟,五月六月把花卷,打鼓放炮等过年。”制作花总共十天时间,却要准备半年:选六月里天气最好的四天“打壳子”(制作花筒),壳子要一直晒到正月里,不能返潮。从正月初九到十四,用六天时间完成其他工序(包括配火药、搓眼子(导火线)、制作花盘、粘九莲灯、扎花杆娃娃等),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63岁的陈奎老人是花会里最德高望重的,已经参与制花40多年。据老人介绍,花会总共8个花匠,各带一班人,负责一道工序,各自的手艺也是从祖上传承下来的。
  哈尕滩的元宵节,花是重点,也少不了陪衬——社火和灯。十点整,炮手开始“打铁炮”召集社火和群众(铁炮为村民自制土炮,燃放前将火药灌入自制铁筒,插入眼子即可,响声清脆)。随即,社火会在门口集中就绪,全村老少向老爷庙焚香叩头祈福。石生林老人仔细检查过每件作品,并给花盘系上眼子。
  十点二十五分,鞭炮燃起,老爷庙出门,正式出花。狮子开路,锣鼓紧随其后,接着是老爷庙、花杆、龙和社火演员。石生林老人的家位于后街,因此,花队要从后街绕一圈到前街的主花杆处。途中,男女老少鞭炮迎花队,焚香化表迎狮子、祈求全家健康平安,并不断有人参与到花队中。
  按照老规矩,社火队要在前后街各做一次表演。随便选一片空地,人们便迅速围出一个圈。最具特色的是船曲:“难呀难来南海岸,南海岸边造筏船。天上一枝娑罗树,地下一案大浆杆。珍珠玛瑙镶船底,蜡珀琥珀镶船边。观音菩萨为船主,不渡无缘渡有缘。筏船渡在长江内,保佑合会太平年。”此时,花会在路边安静等待。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花队到达主花杆处。此时,锣鼓鞭炮齐鸣,老人们面对花杆持香祈福。随后,为主花杆绑花。花杆共八层,上有124个楔子,绑花、炮各62筒,插花排开,两侧装起九莲灯(因燃放时如九朵盛开的莲花而得名),顶部插上冲天旗,总体呈“虎”字(或作“寿”“丰”),象征平安、吉祥。“最早是63筒花,取60甲子和天、地、人。”总指挥陈奎老人介绍。
  下午两点半,上将鼓响起,年轻人们将绑好的主花杆的根部放进前一夜挖好的坑里,慢慢立起。群众们在欣赏社火表演的同时,琢磨着花杆顶上象征儿女的那枝冲天旗的归宿。“谁抢了冲天旗,谁就会喜得贵子。”68岁的高志英老人说,这一迷信被四路八乡的人们信了几百年。
  随即,六个花盘和老爷庙也各自被绑到相应的小花杆上。小花杆呈北斗七星状,之间按照顺序引好眼子,并与主花杆用钢丝绳连接,绳上也缠上眼子。
  待一切准备就绪,约莫下午五点,街上的人逐渐稀少,六个花杆娃娃在暮色中静待天黑后的绽放。“孟良、焦赞、唐僧、孙悟空、沙僧、猪八戒、关老爷,他们都与火有关,所以把他们扎成花杆娃娃也是有讲究的。”陈奎老人说。
  晚饭后,沿街的灯亮起来了,男女老少带着自家的12盏面灯到庙里、戏台下、老爷庙点起来,祈求四季平安。此时,花灯相映,正应了欧阳修那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社火开始于8点左右,是观花前的热身。社火表演以戏为主,第一场为神戏,祈求四季平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其余的戏大部分内容为村民原创,有秦腔、眉户等。“三月里来桃花艳,秧苗插的满河川......”村民石天顺说,大部分戏词表现的都是江南的场景。
  合会(包括青苗会、社火会、花会、灯会)“迎香”(祈福活动)三遍后,时间接近晚上11点。此时,铁炮连响三声,焦赞开始“放火”。瞬间,七个小花杆上依次燃放起来,随后将火引向主花杆,从一层开始,逐层燃放。此时,燃烧着的火药从花杆上层层飞泄,遍地流金;齐火、马连磨、九莲灯形态各异、五颜六色。房顶上、戏台下、大门口、街道上,人们欢呼、惊叫着期待更美的一幕。待燃到第八层时,已近凌晨,一名年轻男子爬上花杆,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摘下冲天旗。随后,一根火苗由主花杆引向孟良处,火树银花绽放完毕。人们簇拥着,握着被冻僵的手,相互祝福、互道晚安。
  “夜来(昨天)就到哈尕滩的亲戚家了,早曦(早上)铁炮一响就过来了,四五年没来了,想了。”79岁的阿婆董秀英是店子乡岐山村马营河社人,她和哈尕滩村80岁的苗月梅阿婆互相搀扶着看完了整场花。
  “北方没有这么放花的地方,都是散花。江南才有‘火树银花’,我们祖祖辈辈地放了几百年了,我们是从江南来的。”哈尕滩人笃信,除了祭拜神灵,祈求平安,放花也是思念故土最美丽的形式。那么,不如当它就是一种乡愁:烟花短暂,乡愁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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