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红霞
相对甘南其他县,舟曲的春季来得要早些。春节后没几天,白龙江边柳树就轻柔依依。小城春色中,本土的也好异乡的也罢,各行各业的人们就忙忙碌碌,应验着“人勤春早”和“一年之计在于春”的中国式生活常态。
天气好时,晚饭后,许多人都散步于白龙江边。我也会到江边走走。一连几晚上看到有三辆小面包车停在白龙江滨河路人行道旁。车顶竖立着尺余长的木牌,写有“修下水道、楼顶渗水、擦玻璃”。看样子他们年龄都在30岁上下,除一辆车前有个3岁左右的孩子外,三男三女,应是三对夫妻组合的联合工程队,看车牌号来自安徽。每天都在路灯下的夜色中,女人忙着淘米洗菜,男人要么帮女人看火,要么抱臂站一起大声说话。因为是路过再加他们全讲家乡话,尽管声音很大,我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车上除了干活的工具外,还有座位做成的床。做饭时车门敞开,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女人从车里取东西做饭。水是50斤白塑料壶装着的。炒菜有时用煤气,有时用小小的蜂窝煤炉子烧捡来的木柴棍。用柴棍烧火做饭老远就闻见烟火味,仿佛乡间野炊。我就想他们炒的菜比我在电磁炉上炒的香。
饭熟了要么蹲在路边吃,要么就坐在车门上,各吃各的。吃饭时也是大声地笑,大声地说。也不知他们一天揽到了多少活,收入好不好。吃完饭女人收拾餐具,男人们则蹲在人行道边下象棋抽烟继续大声说笑。他们的笑就是那种开怀大笑,好像满胸腔都是高兴事。女人们也说说笑笑,有时还洗衣服。马路边上,两棵树绑条绳,晾在绳子上的衣服用夹子固定。
每次走过这些江南水乡平民身边,总被他们的说笑声感染。我猜想他们或许也是某个乡村的农民,如今背井离乡讨生活。我默默祝福他们天天有活干,所获如所愿……
一连几天阴雨,我没出过单位大院。天气终于转晴,晚饭后我行走于白龙江边,主要还是想看看那三对夫妻是否还在江边做晚饭。这次只看见仅有一辆车停靠在江边一拐弯处。男人用折成截的木棍架火。女人边炒菜边说话,声音大,语气里火药味很浓,好像在训男人,男人一声不吭……
几次总想上前问问其收入,和他们聊聊生活。可是又一想,那样也许会伤及他们的自尊。
我不知道那两对去了哪儿,心想也许他们找活还是比较艰难,没活干心烦就会有抱怨……转回来时,看到有洗了的衣服晾在山坡下的树隙间。车门已关上,大概是累了,吃完饭洗了衣服就早早睡了。初春乍暖还寒,夜宿白龙江边,江风吹起时车里该有多冷!身在异乡,小小的面包车也算是个家。常言道: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打架不记仇。我希望俩人争吵后依然相亲相爱,相拥而眠抱团互暖,冷也就会相对减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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