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敬重的诗人。和他交往已逾卅年,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浑身充满了诗人的气质,嫉恶如仇,感情充沛。尽管他务过农经过商,但这都无妨他在诗的艺术之路上彳亍而行,因为他是性情中人,诗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白岩对诗的爱好。对诗歌艺术的追求伴随了他的一生。在他幼年时期迎来了共和国的成立,他与那个时代的中国老百姓一样,经历了中国社会的痛苦与磨难。无论是在逆境还是在顺境。他都没有放弃他所钟情的诗歌爱好与创作。一个人有爱好不足为奇,但一辈子锲而不舍地保持住这一爱好实属不易,这就是他的执着,是他的精神,也是他的品格。 我是白岩的朋友,也是他的读者,我和白岩在他的“碧云轩”,在郊游中讨论人生,谈论文学,品评诗歌,有过分歧,更多的是契合。我爱他的诗歌,与当代人味同嚼蜡的古体诗相比,他的诗意境高远,诗味浓郁用典精到,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情感溢于言表,他的诗属于一个时代,是那个时代社会最底层民间知识分子的呻吟和呐喊。 我是白岩诗歌的忠实读者,我对他忠实记录历史的史诗精神由衷敬佩。从1960年开始至今,他的诗对所发生的重大事件都有反映。他以白描的手法忠实记录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在中国大地上发生的天灾人祸的一幕:“夕阳残淡近黄昏/千户无炊万户空/长者枯槁倚墙立/儿童哭嚎指瓢盆”(《人间》)。“军营马粪堆/群童觅豆食/双膝跪蚁行/两手刨粪稀/一豆半成粪/余半充肚饥/浑身污臭味/口角带粪汁”(《河滩目睹》)。从他的诗中我们隐约看到诗圣杜甫诗风的传承。 白岩诗风高古,意境空灵:“访菊东篱赋秋闲/一样精神仔细看/黄花深知余心乐/借依西风整凤冠”(《重九日随笔》);“春山叠翠径回通/锄荷清白晚霞中/月谙人意送归影/门前五柳尚古风”;“篱边邀月扶花影/庭前留春觅诗魂”(《春日抒怀》)。一个蛰居在“碧云轩”(白岩室名)的大隐形象跃然纸上。“一杯绿茶看山飲/半生愁绪望水消/秦朝人事莫须问/且与陶令共逍遥”(《再度去鹿儿沟参加大学生夏令营之四》)。他以20世纪最后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歌喉,畅吟出一曲当代隐者之歌。 白岩作诗深得唐诗三昧,杜甫史诗,李白豪情,访古凭吊,云霄放歌,唐风异彩无处不现;写景写情,寓情于景,朴实中透露着高雅:“柳丝著水不胜烟/曾是昔日诗思泉/几处遗迹今何在/留得憔悴又一年”(《再游下树滩》);“八木烽墩旧烟冷/羊巴古城蒿艾高/千里洮水流不尽/至今犹唱哥舒刀”(《八木墩怀古》);“天边雨白向晚空/山头云落起西风/应是无眠声在树/却逢幽思入梦中”(《秋初雨夕》);“北斗七星照万家/不见哥舒刀影斜/满目凄凄临洮路/马蹄声碎惊尘沙”(《临洮路随笔》)。细品白岩的诗,有的娓娓道来,似和风细雨;有的拍岸而起,如惊涛翻卷;有的金刚怒目,如临大敌;有的激情澎湃,仿佛烈焰火烽,读来让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白岩是真正的诗人,对所有真正的诗人我怀有崇高的敬意,只是我笨拙的笔无法表达对他们的尊敬。《白岩诗集》要出版了,我就借黎巴嫩伟大诗人纪伯伦的话向诗人们致意:“他孑然一身,形单影只,以淳朴为衣,以温柔为食;他坐在大自然的怀抱,学习如何创造;人静更深,他却彻夜不眠,期待着灵感的降临:他是一位农夫,把心灵的种子撒在情感的园圃,于是五谷丰登,供人类收成、享用。……这就是诗人:他的气息好似云蒸霞蔚,使整个天际充满了蜃楼美景,栩栩如生,壮观、绚丽。……诗人们,你们是生活的灵魂。岁月坎坷,充满艰辛,但你们却永葆青春,永世长存;虚情假意的荆棘没有刺伤你们,你们终于赢得了桂冠,永远永远地占有了人们的心!啊诗人们!”(《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