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游艇划过清洌碧绿的湖水抵达对岸,就到了八角乡境内。老远看见岸上有很多悠闲的马儿在阳光下闲庭信步。当然,它们的主人们也很闲散的样子,攒在一旁喝茶聊天等待游客和生意。在草地上骑马做一回侠客,大约是外地游客都会尝试的梦。临湖而居的老乡们凭借这一优势,纷纷牵着马儿来湖边做起了生意。
“骑不骑马?”我刚跳下船,一位脸膛红润的妇女凑上来问我。
我摇摇头,并向她微笑以示谢意。
“骑一下嘛,又不贵的。”亲切而熟悉的乡音。她一定把我当成外地游客了。
我仍然微笑着解释:“胆子太小,不敢骑的。”她“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她跟将要凑上来的伙伴说:“这一船又是不骑马的……”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看样子她们的生意并不好,也不知道等多久才能等来一船喜欢骑马的客人。
我开始讨厌自己的胆小,要不然可以满足一次她的心愿。
去冶海的途中,见到很多小时候吃过的野果野菜。初夏的田野里,它们看上去一片生机盎然。摘一点放到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人恍惚,像是回到了童年。又摘给身边的外地朋友们品尝,想让他们也重温久远的童年生活。那些花花草草,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天真和光芒,随季节一起兀自成长。一路走着,心里渐渐有伤感和温暖无限弥漫。一个人无论离开多久、走多远,他(她)的血液只有在靠近故乡时才能够彻底燃烧和沸腾。只有故乡的田野和村庄,才能让游子疲惫不堪的心彻底安顿下来。
冶木河瘦了,但她一直不曾停止歌唱和祈祷。这条不再年轻的河流,一如继往地以最大的慈悲包容着小镇的一草一木,呵护着临河而居的人们。连河边的小居民麻雀,都已经习惯在她的歌声中入睡或者醒来。水,会赋予一座城市灵性,也会使一个小镇充满生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特别是离开小镇多年后,我更加对这条河流充满感恩和怀念。很多时候,她不再是一条单纯意义上的河流,而是一种乡愁和象征。她经常反复出现在我的梦和文字里,就像一杯旧年陈酿,每每饮之,都会使人大醉而忘归。
我年幼的时候,冶木河上的桥还是旧式的石墩桥。每逢六月初六,各路“花儿”高手云集桥头或桥尾,借洮州花儿消愁、怀旧,或寄托梦想,或抒发爱情,让笨拙陈旧的大桥变成了一道风景。
鸡娃叫了四遍了,
我想你的病犯了!
把肠子想成豆杆了,
肋巴想成扣线了!
那时候,“花儿”还年轻,唱“花儿”的歌手们也还不曾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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