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勇
开栏的话: 电影,于我们亲近又遥远.我们总是成为座上观客,却鲜有人能亲历幕后拍摄。而推动媒体深入发展,用影像来讲述甘南故事的探索,是甘南日报社借助《风马的天空》进行影视创作的意义,也使得更多的人走进了电影,体会了繁杂艰辛而充满乐趣的拍摄历程。一路走来,一处处场景,一场场对白,一幅幅画面都留下了温暖的痕迹,让我们随着《风马·轨迹》栏目的开设一起来感受一下电影背后的温暖。
八月二十二日,阴雨连绵,草原迅速入秋,似乎就只一天时间。八月二十三日天阴,没有下雨,我们进一步精简了拍摄队伍,由原来的二十人减到十五人,往佐盖多玛、曼玛去拍摄自行车比赛队伍在公路、山路上竞速的镜头,我们的无人机出现了一些状况,未能起飞。报社在新媒体发展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航拍风行起来之后,全媒体中心也适时添置了航拍设备,随后的几年,无人机像风筝一样飞满了稍有风景的天空,以至于大疆官方和各类活动的组织方不得不通过各种方式一再加强对无人机的管控。信息时代发展的各种征候也迅速地出现在甘南草原上,这片古老神奇的土地已经确然无疑地融入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浪潮,这也更使我坚信,我们拍摄《风马的天空》所表现的这个文明、发展、和谐、稳定的甘南和我们所表现的奋发上进、时尚流行的甘南的青年是如此地接近民族地区的真实、甘南的真实。一面,我们能够看到像《纳尼亚传奇》、《荒野猎人》中那样雄壮草莽、辽阔苍凉的河谷山泽和草原,一面,我们从神鹰起飞的夏河机场前往这样的牧场只需要半小时车程,无论草原青草中埋藏着多少雄浑激荡的遥远历史,无论牧人的心里埋藏着怎样的古老的图腾和关于草原的最质朴的感情,都并不能与他们可以随时就便享受到的现代生活相悖。 我们在合作市那吾乡拍摄的时候,对这一点已经深有感悟,村民的家院里既保留着过去楼上住人楼下圈牛羊的房屋结构,又十分讲究地添置有抽烟灶、热水器、空调等现代生活的一应设施。牧人游走在草原的各处,是一种生产方式,是一种放养的、优良的畜牧业生产的方式,牦牛的产奶量一天超不过十斤,黑白花奶牛的产奶量可以达到五六十斤,但牦牛奶在品质上远超奶牛乳,就在这同一个八月,在合作市举行的“2017中国牦牛乳产业发展论坛”上,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授予甘南州“中国牦牛乳都”称号。牧人生产在草原深处,但可完全享受到舒适便利的现代文明生活,甘南的牧民定居点建设已有多年,从最初的解决生活居处,提高生活质量,便于城镇化发展和社会管理到如今讲求人文特色,论证开建富有民族、地域特色,不但便于群众生活还能与休闲旅游业发展相关联的特色小镇,草原上城乡面貌的改变已经不只是眼睛能看到那么简单,而是深入到了人们思维习惯、思想方式、日常行为等看不见的深处。我们曾经备选的外景地——尕秀村原来只是碌曲草原上一个典型的草原牧村,365户人拥有草场60多万亩,是一个畜牧业为主的纯牧业村,而今却已是一个乡村旅游业高速发展的样板示范村,电子商务服务中心、村级博物馆、文化休闲广场、旅游帐篷城等一应俱全,牧人生产的奶酪、酥油、糌粑可以通过电商网络销往全国各地——这就是真实的甘南,而且已成潮流趋势。 我们当初想要找到一座古朴的院落和屋子,为此大废周章而没结果,因为最近几年草原发展步伐很快,通过牧民定居点、异地搬迁、扶贫攻坚、小康村建设、环境卫生综合整治,草原牧人的生活条件发生了根本改变,原来的破旧屋舍都无例外地经历了改造和改建。偶有保留下来的老院老屋,但已经不住人,不是无力修葺,而是另在别处建有新屋,无心收拾料理,没人居的村落与家屋会迅速地荒毁、消失在草原上。 故事片不是宣传片,也不是纪录片,无法流水账式地表现甘南大地所经历和时代变迁,但电影也有表现广阔的草原上人们真实生活的责任,尤其是一部本土制作,更应该真实准确地反映这个“眼前当下”,即便是在特定的时空设定下,也要符合基本的历史真实,解放前什么样,一九五三年建州时“大草滩”什么样,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时又什么样,进入新世纪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我们表现的是如今,那么不能错乱了时空,把猎奇炫博当作探索,把一个特定的人由于病患和灾难所造成的生存挣扎当作表现普遍人性的唯一的方式,我们不能做这样的“工作”和“创造”,我们要表现一个真实的当下的甘南,如果过去有过苦难与流离,那么我们更要表现眼下的稳定与安宁,我们都要有跟阿奶拉毛草一样的觉悟和认识。我们在讨论剧情中阿奶年轻时磕长头去拉卜楞寺朝拜,以及现在的信众可以远从甘南磕头去拉萨朝拜,在现代生活和交通条件下,这并不鲜见,但旧时代身在甘南的普通人是既无法磕着长头去拉萨,也无法骑马坐轿去拉萨,拉萨之远远在天边,这不仅是一个八十多岁老人的经历和感受,这一点可以从许多史料以及一些时代并不久远的一些中外旅行家对甘南和其他藏区的记述中找到答案。 一些普通人以及一些文化人的眼里,越是原始古老越显得肃穆神奇,越落后加苦难,便越能体现生生不息、顽强向上的民族精神。无论是文学、绘画还是别的艺术形式,在这一种思路指导下,难免要走偏。冷峻与温暖,肃穆和轻灿,以及神圣与庄严和信仰与信念并不和现代的、文明的,和谐稳定的“大美甘南”产生矛盾,相反地,应是相得益彰,甘南的草原与城市在地理环境上有一种奇妙和谐的位置关系,我们没有失去草原,我们仍旧拥有父亲奔腾的血脉和母亲难舍难断的乡愁,但我们也在跟随着时代的潮流在飞速地发展。 “当母亲河蜿蜒飘过草原的天际,当山脊的脊线隆起青藏高原的脊梁,当醺醉的晚霞送眠暮色笼罩的帐篷,当丹彩的流云搅拌馥郁的奶香。”甘南并没有丝毫停步于和祖国同频共振的复兴征途,甘南永远在前行。 这一天,佐盖草原上的浓雾把我们从草原的那一头赶到了这一头,然后像风中的千军万马一般贴地滚过,消散了……我们拍摄彭措扎西撒风马和闹日昂杰骑车冲进风马阵中的戏,我们一遍遍撒下风马,祈祷和观察着风的方向,我们一遍遍地呐喊着“拉结罗”,扎西顿珠骑车冲入风马阵,他的眼里蓄满了真实的泪水。 (作者系《风马的天空》导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