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雨连绵,凉风习习,处于高寒地区的玛曲,今年的秋天更显得比往年寒冷。
俗话说“寒风凛冽,穷人先知”。这阴冷的秋风先吹进了牧民拉毛的家,也吹凉了拉毛的心。拉毛的丈夫因病去世时,他们的大儿子才三岁,小儿子还不到一岁,丈夫的去世给这个本来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送走了丈夫,拉毛环顾四周,破旧的家具显得更加灰暗,两个孩子在外面的草地上玩闹,他们还太小,不懂得失去亲人的痛苦。年迈的婆婆身体一直不好,现在正在经受着失去儿子的心痛。可是同样伤心的拉毛不能倒下,现在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她是孩子的唯一依靠,也是婆婆的依靠。虽然家里的财产只是仅有的七八头牛,但她必须把这个家支撑下去,别无出路,她的心横了横。
转眼间,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龄,幸好赶上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政策,有人说从小学到初中都不用交学费了。可是,不久前,离村子不远的小学好像撤掉了,听说孩子们上学都要去乡政府所在地的小学。这让拉毛犯了难,乡政府离他们的牧区那么远,谁去陪孩子上学呢?婆婆的年纪大了,风湿病很严重,家里不能没有她。正在拉毛犹豫着要不要让孩子去上学时,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来检查,说所有适龄入学的孩子必须按时上学。当拉毛讲了她家的困难后,工作人员笑着说:“不需要家长去陪读,家离学校远的孩子都能住校,学校里面还能吃饭,国家按月还给住校生发放生活补助呢!”就这样,拉毛的两个孩子都先后如期上了学。拉毛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国家给她帮了忙,她又开始盘算着以后的生活。
又是九月开学季,拉毛的大儿子已经初中毕了业,没考上高中,呆在家里。他的妈妈说:“没考上就算了,正好我需要一个帮手,从此后,你就帮我去放牧。”可孩子不乐意。拉毛的希望落了空,那该怎么办呢?她一筹莫展。一连几天的阴雨,拉毛的心冷得缩成一团,冬天似乎提前到了。
过了几天,她的孩子收到了一所中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拉毛心想,学校再不可能免费了,这几年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已经不容易,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就没有好转,到哪里去筹措学费呢?她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孩子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给她解释:“民族地方的学生上这样的学校,国家免学费,每年还要给每个学生补助2000多元的生活费,像我们这样的贫困家庭,考上高职学校,还能继续享受国家的免费政策。”拉毛听了,展开了几天以来紧锁的眉头。国家的政策这么好,她感觉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那一刻,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二)
刚刚过完春节,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时节。这天气正象冷木草的心情,一想到再有一年多时间就大学毕业了,可以找一份工作,自己挣钱,为家里减轻负担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像那暖暖的春阳,明亮而温暖。但一想到家里的情形,就像那春寒逼近,让人猝不及防。过春节时,邻居家小孩子放鞭炮,点燃了自家草房里的草,她们那个地方的房子是依山而建,而且一家连着一家,只要一家失火,会累及别家,更何况都是木结构的房子,一旦燃烧起来,熊熊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冷木草家的房子没来得及抢救,全部变为灰烬。还好,没伤到人。殷实的家境,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火灾无情,人有情。火灾发生后乡政府的人第一时间赶来,给受灾群众送来了帐篷、面粉等生活用品,还发放了救济款,让他们的生活暂时有了着落。冷木草就是拿着救济款来学校的,但那只能解燃眉之急。她又不忍心给家里再添负担,想到今后的学习生活,整天忧心忡忡的。当师生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大家自发组织募捐活动。全校师生纷纷向募捐箱里投放钱币,钱或多或少,爱心不分多少。那一刻,人与人之间没有了分歧,民族之间没有了的隔阂。像那甘霖滋润尘埃,没有分别心。因为大家的募捐,冷木草可以无忧无虑地上完大学了。
那一刻,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三)
这是一所普通的中职学校,普通得好多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它又是一所不普通的学校,是因为它有别的学校所没有的宽容。
扎西和马杰的这次中考成绩都很不理想,看来上高中是没指望了,他们打算报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听说这几年幼师专业的学生更容易就业,但一打听,他们的成绩还差了一大截,最后只好报了这所宽容的中职学校。
结果,扎西和马杰毫无悬念地上了这所宽容的学校。课后,扎西问马杰:“这次中考你考了多少分?”马杰:“不好意思,200分刚过一点!”
扎西:“那你还比我好,我还不够200分呢。”
沉默了一会,扎西又说:“其实来这里上学的学生,大家都差不多,因为有好几个人都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中考后,我们几个都很绝望,心想,上学的路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大家又聚在这里,听说稍微努力一下,两年后还能上高职。”
马杰:“是啊,我们也一样,没想到又能上学了。家里的大人也说了,现在国家的政策就是好,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上学深造的机会,在他们那会儿,象我们这样的学习情况,早就被淘汰了。”
扎西:“人们都说我们上的这所学校没有门槛,很宽容。确实这样,我们在初中时都属于老师看不起的学生,到了这里,老师们都关心、尊重我们,就像到家里了一样。”
两个人都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远山,好像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那一刻,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