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康
扎西才让的长篇散文《杨庄》(《山东文学》,2015年11期)表达出鲜明的追忆故乡的情致,蕴含着对家乡小村庄深深的眷念。扎西才让那渴望回归纯洁与善良的并带有淡淡伤感的内心,驱使着他由衷的赞美杨庄的淳朴、美丽。过去那些珍贵的存在已然失落,这个失落造就了作家内心的伤感,这或许与时代的改变有关。作家不希望眼里的乡村成为现实中的俗物,不希望有一种妩媚的色彩存在,成为被牺牲的空壳。本色的过去和原生态才是作家一直念念不忘的。作家所追求的,正是乡村原有的存在,这样才会印证那些珍贵的回忆。读这些散文,认识到扎西才让从意识深处并不要求乡村如何改变,比起保留原有的宁静,作家更不希望看到的是现代化对人心灵的浸染。现在的社会,乡村被城市文化浸染得没有了个性,只是一个空壳,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淳朴。这些文章如同回忆的小电影,将“从前的”情境展示给我们。 文中的描写是对乡村淳朴美景的寻找。他在寻找某种稍纵即逝的彻悟,祈求一些回忆对心灵的安慰。散文的开始,是对故乡地域的描述,村庄是扎西才让的记忆坐标,由这个记忆坐标引出的线轴,是作家行走的路径,有淳朴的桃花源之境。以回归来说,杨庄,曲折的伸向了双江河中上游的一处渡口,再穿过一片白杨林,最后才到达。像看一部电影,被他边走边讲述的脚步吸引住了。这个村庄多么美,没有世俗浸染,小村多么淳朴,作家以佛家“莲花”比作村庄纯净,就理所应当的了。村名杨庄,如莲花的花蕊围绕着杨庄,是村庄的纯净之美,用简单的语言加以渲染而成。扎西才让的散文很优美,接下来写人,写自己也是写熟悉的人。小时候是指小孩子的时候,这样就为下面描写作了解释,庄里乡村家庭的生活本态,很富有诗情画意,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也是作家所向往的。这样的杨庄吸引他,让他憧憬,遐想。对小时候乡村生活细节描述,是直觉的感受,也是心灵丰富之所在。 尽管扎西才让在外漂泊多年,尽管外面的世界变化多快。他还是愿意回到这个淳朴的村庄。扎西才让内心的诗意,是小时候形成的影像,这种影像对人心灵的影响巨大。扎西才让笔下的杨庄,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杨庄已然成为作家的精神符号,渡船,码头,杨树林,村庄,这一路走来,是精神的指引。如果现实将村庄改变,就会割断他记忆的线索: 山上的月亮远了, 地上的草莓熟了, 村里的姑娘她走来了。 河里的太阳落了, 泉里的星星落了, 村里的姑娘她来陪我了。 就连月亮也比小时候看到的要亮一些,静静地挂在天上。或许这就是时间的侵蚀?广阔的天空下,时间让村庄凋零,作家悲寂的心境由此便可想象,当他远眺那枚离去的月亮,他品味的小村、房屋和树林变得一片明亮。夜晚的安静,让村里的一切活了过来,停留在“我”的窗口。窗口的月与小村空中的月,交织在记忆的夜空。尽管现在月亮仍是美的、仁慈的、值得怀恋的。 在《我的双亲》中,作家的描述耐人寻味。母亲,是能安抚失去梦想的心灵符号,院落里的月光宛若母爱之光,她温情看着她的儿子,一种温暖的情怀试图抚慰,抚慰着依然有月亮照耀的作家的梦境。虽然离开了小村,但是母亲却在身边。看见了母亲就像看见了小村,就看见了小时候故土的美境,母亲把乡村的月亮给他带来了。母亲就是乡村的月亮,她的温暖包容了巨大能量,这种能量让作家的感伤,有了一个安静的着落。但是,恰恰相反的是,通过一些采访他的文章中,我们可以知晓,这部表面上描写了母爱之光的散文,在内里却暗藏着“我”对于家庭的厌恨,父母整日无休止的争吵,留下“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写作业,多年后当他们中的一个人突然离开人世,另一个被滞留在这孤独的世界,那种恨,就转化为遗憾,遗憾又称为永久的难以表达的爱,折磨着着留在着尘世的人,更折磨着他们的子嗣。 从扎西才让其它的作品看,他通过回忆的线索,确定了回忆中村庄淳朴的形象。当一种臆想成为理性,就会触景生情,以出其不意的语境,构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这个理解在作家有意的指引下重新组合,细节上得以揭示、夸大。放在纯净的阳光下,让阳光和清风穿透。在扎西才让的作品里,我读到的是一种大美,是寻求纯洁的精神境界,以便摆脱当下日益恶俗的人间生活。而回忆的至善至美,成了他的生命离不开的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