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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之泪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17年12月18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坚韧


  □ 赵江仙

  老家的田间地头和房前房后,遍植着槐树。据老人讲,是祖先从洪洞大槐树底下迁徙过来时所带的种子长出来的。
  穷家难舍,故土难离。明洪武1374年,在洪洞大槐树底下,在亲人们的哭喊声中,祖先们扶老携幼挥泪告别,一步三回头地踏上迁徙之路。槐树上的老鹳哀鸣声声,让祖先们痛从心来,摘一把槐树的豆荚揣在怀里,流着泪告诉孩子:“我们是洪洞县大槐树的人”。孩子点点头,牵紧父母的手。押解的官兵怕祖先们半路逃跑,将祖先们反绑,然后用一根长绳联结起来,押解着祖先们上路。
  祖先们长途跋涉地赶到这里,经当地政府安排迁入此村。政府为祖先们划拨田亩,发放耕牛、农具、种子及安家费,并免赋税收。落户定居的祖先们用自己辛勤的双手建屋造房,开荒种地。白天忙碌,日子就那么过了,到了夜晚思乡之情、思亲之心最是难熬。家乡的山水,家乡的槐树,亲人的眼泪都是挥不去的痛楚和煎熬。他们在衣服中、包袱中翻出干了的槐树豆荚,小心翼翼地将种子种在房前屋后。
  槐树的种子发芽了,长出幼苗,渐长渐大,种它的人却油尽灯将灭。他挣扎着坐在槐树下,用手抚摸着槐树,凄惶地想着回不了老家,死后就葬在槐树下,不但以魂祭祖,还可守着家人。多年后,枝繁叶茂的槐树下坟连成了片。后辈也载槐树,也葬在槐树下,用自己的魂祭祖守家。随着岁月延伸,人口繁衍,槐树从房前屋后延伸到田间地头。
  五月,缀满枝头的白槐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引来了蜜蜂,机智的先人做了蜂巢,将采蜜的蜂收到巢里,时机成熟后,放蜂收蜜。清香可口、营养丰富的槐花蜜,让苦难的人们品尝到了安居乐业的香甜。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和。战火烧起来,男子被抓去当了壮丁,好多死在战场。祸不单行,又遇上自然灾害和种种病魔。为了充饥,人们吃槐树的花,吃槐树的叶,烧槐树的枝来取暖,出了疮毒的人,用槐树的根皮和枝叶治疮毒。槐树茁壮成长,槐树掩映了村庄,一排排槐树像祖先荫庇着村庄,像卫兵守护着村庄。坚韧、耐活的槐树,让后人们一直记想着祖先。
  我记事时,依山傍水的村子里有很多高大粗壮的槐树,尤其是村前的两排槐树,两三个孩子都抱不过来。槐花时节,到处弥漫着槐花的清香。晚饭后,忙了一天的人们走出家门,来到槐树下谈庄稼说农活。槐树成了人们乘凉聚会的地方,也是孩子们游戏的乐园。
  1991年五月的一天,滑坡堵塞了白龙江,回水淹没了村庄,淹了槐树。痛失家院的人们,面临着又一次的迁移。次年深秋,很多人要迁到河西。迁移户走的头两天,天下着毛毛细雨,离别的悲愁笼罩着整个村庄,到处都是哭声。迁移户走的那一天,又是一个阴沉沉的雨天。停在马路上的车队望不到头,看不到尾,马路两边站满人,这头望不到那头。叫娘声,喊儿声,个个哭成了个泪人。
  六百年前,祖先们从大槐树下告别亲人,哭着上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谁曾想六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后辈,又要在哭声中踏上外迁之地。
   迁往河西的移民走了,遗留下来的那些曾经枝繁叶茂的槐树,被水淹过之后,叶枯了,枝也干了。
  河西的移民,依旧在田间地头房前房后遍植槐树。坚韧、耐活的槐树,不久又葱茏了村庄和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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