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赟
北地的夏天被群山阻隔在山海之外,高山将山顶的雪盖连同云彩吹下一层来,小城的春日一日间便落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冰霜,三月与四月,春光是枯败的枝桠上冒出新鲜的叶子,是偶尔吹来的不再凛冽刺面的风,是滚落云头的日光轻轻洒在眉睫的余温。
还是有雪的,即使过了春分。东经100度的小城总是下着绵延不绝的春雪,那时的山都是白色的,天也是白色的,春分刚过,白茫茫的天地将藏在山后的日头洗得发白。
三月的卓尼是一场漫长的风花雪月。风是裹挟着大峪沟的寒意掬起洮河的冰霜撞进怀里；花是早春的落红跳进柔软的雪地里,待来年又开出满梢的暗香；雪是屋檐上的那团,白了又融,融了又白；月是滚下山崖的暗淡光辉将夜色笼上一层昏黄的暗影。风一更,雪一更,偶尔下起的春雨带着寒津津的水汽敲开春日的大门,带着柔和平静的风,这里的春光扑面而来。
四月末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充斥着这座小城的每一个维度,窗台上的植物开了花,厚重的云彩终于挪开自己的身躯,下了第一场春雨,春雪还没有结束啊,绿树枝头开了第一朵花。雨后的清晨,空气里还残留着泥土的清香,远远望去,整洁宽阔的街道,袅袅升起的炊烟,夕阳将空气里残余的温度带走,将拂面的春风沿着蜿蜒的洮河送向安静的县城。
小城的风清冽又温暖,洮河的粼粼波光是落下的星子,是打碎的蓝天一头栽进这一池春水,是漫天的白云如丝絮般荡漾进一汪山色湖光。“草色遥看近却无”,小草从地底冒出了头,远远望去一片浅绿,近看却是稀稀疏疏的几簇。春花开了,隐约发出一些香气,伴着清香,和着春风吹向脸颊。
清风晓月,湛湛蓝天,千山一碧,柳暖花香。
小城的春天短暂又漫长,春光来得仓促却迟迟不肯离开,清晨的白雾被春风吹散,正午的阳光叫醒若隐若现的花,黄昏是你惺忪的眼,洁白的月光透亮的像是一场梦。
这是春天的小城,这是小城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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