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首)
蓝墨水
我喜欢的墨水有着天空和大海的颜色。
可我好久都没动用过它了。
不是我懒惰,我是在等一段时光
把院子里的杂物收拾整齐,给拥挤的生活
腾出一块空地。像我一样早起的人
已在田野忙碌起来。只是田野空白着内容
这内容掌握在即将播撒的种子里。
最初的雨水就要来临。我转身回屋
隐隐感觉心头上的鸽子正扑棱着翅膀。
我要尽快把四面八方的来风理顺。
当然,是通过我喜欢的墨水。
它不会让天空无色,更不会让大海留白。
它流下的泪,是蓝的,也是咸的。
月 光
月光,月光
是谁滑落的衣衫?
有梦低垂
哑巴的石头在内心
承受着更大的空寂
此刻,我要说出的话
已在身体里埋藏了多年
任凭被深秋的风一再吹远
一片月光
在天边停放着一座草原
你歌唱,你就有了虚幻的翅膀
我们有多少次想试着
触摸这紧贴着大地的飞翔
手指冰凉,而内心
却留下了道道灼热的伤痕
那是在静夜,熄灯后的桌前
我的影子看着我
寂寞的心,被风中一枚翻来覆去的草叶
所证实
吹落灰尘,打点行囊
曾让我们一度挥霍过的秋天
现在就在我的枕边
一片月光
一片从窗缝里抽细了身子的月光
我数不清啊——
上面竟然坐着那么多人思念的故乡!
蝙 蝠
请阖上你们纸扇的翅膀
我潮湿的手心攥紧了
倒挂在树枝上的梦魇。
请给衰败的庄园一捆玫瑰和雨水,
请在修女的胸前竖起一座教堂的尖顶,
请为出生的婴儿燃放一个亮如白昼的夜。
那闷热的大汗,酷夏里的牧场
草叶润滑。拦腰折断月光的栅栏
倾斜了种马的睾丸和花牛臌胀的乳房。
低垂的雾霭拉起纱帘,
山崖在光影里返回了虚无的城堡。
现在与你们继续对话
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命题。
写下飘忽不定的一夜
最初的尝试也有些语无伦次。
就忽略街角少年的墨镜、口罩和一双手套。
忽略过飞速四散的小小恐惧
其中遗落的一片,印在了
少女的睡裙上——
一张褶皱时尚的脸,
和善良无比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