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念
这几天下雨,许多商场门口都站着慷慨地发塑料袋的小姐,把淋湿的雨伞装起来好让商场的地板保持清洁,真是周到殷勤。只是咱管发不管收。踏出商场,遍地都是泡在雨水和泥泞中的只装过一下雨伞的塑料袋。外面的事,管它呢,已经超出了工作范围!我想把袋子还给那位小姐,好让它可以循环利用。她惊愕地瞪了一眼,拒绝了。是啊,咱大商场怎么能给客人一个用过的袋子?
我只好把这个袋子带回家装垃圾。
最近一个做了十几年广告的朋友辞职了,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发展”,而是因为想不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年轻的时候,为挣钱帮人做过假烟盒、翻版CD盒。平面设计嘛。在小广告公司做九流洗发水的包装,成分表是他乱编的,客户没有。甚至还有药物广告也要他这样编,忍不住辞职了。
好不容易进了大广告公司,想着可以做点有益于社会的广告。后来终于有机会为很出名的碳酸饮料做广告,却发现碳酸饮料也是伤人的东西,连人类出生率下降都跟它有关。做人就是不能较真,一较真还真没法过了。学了半辈子做了十几年,忽然发现只是在帮卖假药的敲锣打鼓。当然大家伙儿没那么较真。你看那明星代言,谁管商品到底卖的什么呀。等到公众被动普及了化学知识,他们就说这不归他们管。归谁管?传说中的良心?
坐在电视机前看了10分钟广告,没一样东西是生活必需品。
有位著名主持人说,他采访过世界广告业的几位佼佼者,问他们会不会对为人们制造了这么多无谓的欲望内疚,他们很坦白,“会”。
但商业社会就是靠这些欲望支撑的啊,最好把大家都培养成购物癖。我一个朋友一个人住,家里却有七八个枕头、三四个热水壶,有很多物件是根本没开封的,买完放那儿忘记了。一米多乘两米的大桌子下满满的都是鞋盒。100多平米的房子就像个大仓库。朋友来了都问,是不是正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如果我们都过回简朴的生活,衣服穿好几年,食物按量摄取,像非洲土著那样,今天能吃4条鱼就不钓第5条,那才是最根本的环保。《天空之城》也好,《阿凡达》也罢,说的不就是这些吗?忙着追捧3D特效视觉刺激,管它什么寓意。或者是该学着做减法了,甚至是除法。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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