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春
每每想起父亲,总是禁不住泪流满面。春节将至,我把父亲睡过的床铺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我宁愿相信父亲还在,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无论工作有多忙,一路有多辛苦,他都会赶在除夕之前回来。我们三个小兄妹开心地围着父亲,吵着闹着要穿新衣、吃糖果、放花炮……那时除夕是父亲最忙碌的日子,他要花一整天的时间为村里的家家户户写春联。
往事历历在目,9月2日我送小儿子上学,走的时候父母一直送到车跟前,父亲给孩子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趁父母不注意我快速地给他俩拍了一张合影。隔着车窗看着父亲挥手,我突然想起龙应台在《目送》里写的句子:“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本书父亲看过,我的孩子也看过。
父亲说好要等国庆长假孩子们回来了一起过节,给他过生日。可9月27日一大早弟弟打电话说父亲身体不舒服,叫我回来。我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一路风雨交加,当我跨进家门时院子里站满了人,我扑到父亲身旁却怎么也唤不醒他。即使肝肠寸断,在年迈的母亲面前我也不敢哭出声来,母亲心脏不好,我不能不顾及她。《论语·里仁》里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有钟爱一生的事业,不得不在两地间来回奔波,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小女儿,他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我想父亲一定不会责怪我回来的太晚。母亲安慰我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你爸无疾而终是最好的归宿......”。
前年暑假我突然心血来潮要带父亲去旅行,父亲欣然答应,但再三强调不要走太远,不能打扰亲朋好友。我俩说走就走,我牵着父亲的手看山、看水、看名胜古迹。住普通的房子,吃简单的饭菜,父亲睡得踏实、吃得舒心,父亲说这样的旅行才有意义。
我曾在父亲工作过的地方教过七年书,他以前的同事总说:“你爸办事中规中矩,不会变通、不巴结、不奉迎、不会看脸色......”。我知道有人还给父亲起了绰号,叫得很响。父亲对这些从来都不屑一顾,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组织的肯定才是对他最大的褒奖。老家堂屋墙上挂着的那两块写有“廉洁奉公的好党员”的奖牌,便是对父亲不忘初心、清白做人的最好证明,是他留给儿女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父亲生活简朴,性格沉静内敛,一辈子没有不良嗜好,他爱读书看报、爱下棋。我参加工作后的每个寒暑假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和父亲一起看书。我读书贪图速度快,除非自己特别喜欢的读物才会读得认真一些,父亲却不同,他逐字逐句品读,一边读一边摘抄。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如果有难理解的句子他会标注下来问我们,直到弄懂为止。“活到老学到老”不是一句空话,父亲真正做到了。
因为父亲我爱上了阅读,因为热爱读书,我的俩孩子在书香的陪伴里幸福长大。感谢父亲把我带进知识的海洋,使我的生活多姿多彩。
父亲的身影总在眼前浮现,早起喝茶、午后安静地读书、夕阳里穿过门前的花园在小路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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