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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记》的温度和深度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20年04月08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陶晓跃


  □陶晓跃

  浮生六记》,是清人沈复的自传体散文集,主要由《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组成,所叙多是日常琐事。
  书中的女主、沈复的妻子陈芸,曾被林语堂称之“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难怪年少时,沈复初见陈芸便情窦大开。再读其“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联,更是歆慕不已,于是有了非陈芸莫娶的念想。正是这念想成就了沈复一生。
  “笑之以目,点之以首”,陈芸的“笑”与“点”,沈复洞开了一个新的天地,这天地满是温馨。夫妻饮茶论诗,陈芸说李白诗“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沈复则调笑“初不料陈淑珍乃李青莲知己”;夏日陈芸发簪茉莉,浓香扑鼻,沈复想起陈芸曾说“佛手为香之君子,茉莉为香之小人”,便调侃“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而陈芸又以“我笑君子爱小人耳”之戏语应对。夫戏妻谑,琴瑟同调。还有,沈复携巧扮男装的陈芸远出郊游,见人问,则以“表弟”对之,竟无人识辨,夫妻相视而大笑。
  沈复爱小饮,却不喜多菜,陈芸用二寸白瓷碟六只,自制“梅花盒”,启盒视之,如菜装于花瓣中,一盒六色,让人垂涎欲滴。沈复不喜食卤瓜、卤腐,陈芸则以麻油加白糖少许拌之,以卤瓜捣碎拌卤腐,并美其名曰“双鲜酱”,自此,沈复由恶而好之。夫妻扫墓山中,捡有峦纹可观之石,陈芸用宜兴长方盒叠成一峰,左偏右凸,若临石矶状。而后,种千瓣白萍,石上植茑萝,称之曰“云松”。到了深秋,岩间茑萝悬壁而花红,水中白萍相应绽放,红白相间,大有“落花流水之间”的美意。
  静室焚香、案头瓶花、柳下垂钓,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悉心经营,便诗情画意,便熨帖人心。沈复三生有幸:“其癖好与余同,且能察眼意、懂眉语,—举—动,示之以色,无不头头是道。”
  然而,活着,不仅仅阳光朗照,不时还有寒流袭来。陈芸虽兰心蕙质,可她年轻,难敌世俗晚来风急。陈芸所嫁的是封建大家庭,起初,陈芸也小心翼翼,“岂敢”“得罪”成了她的口头禅,可随着时间洗涮,她“内敬在心而外肆狂放”的念想不时抬头。结果是她内心的“敬”没人看到,而外在的“狂”则成了他人的话柄。
  沈复随父外出任职,沈父便让能笔墨的陈芸代沈母写信。而沈母以为陈芸信中,闲言碎语颇多,不让她再写。结果沈父以为陈芸“不屑代”,便迁怒于陈芸。陈芸又恐沈母不悦,竟不自白。沈父客居他乡,时间一久,便有娶语音相合的小妾意愿。沈复写信于陈芸,托她家乡物色。陈芸竭尽心思,得姚氏之女。可此事,陈芸竟未禀沈母,自作主意。婆婆内心自然生恨。加之沈复弟弟向邻妇借贷,让陈芸担保。邻居索要,陈芸写信告之沈复此事。其弟怪嫂子多事,矢口否认。而沈父知晓之后,误以为陈芸“背夫借债,馋谤小叔”,大怒之下,将沈复夫妇逐出家门。
  其实,这些只是表现。陈芸曾想一睹太湖风帆沙鸟、水天一色之宽,托言归宁,而后却随沈复登舟前往,此举显然有悖当时妇道。更有甚者,陈芸还与风尘女子交好,也曾异想天开,试图为夫君搭桥联姻。
  由此沈父便认定儿子所以不思进取、贪图闺房之乐、断了功名之路,全在于陈芸不安本分、率性任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陈芸在郁郁寡欢中撒手人寰,她曾有过的“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的美丽憧憬,也随风而去。“恩爱夫妻不到头”,俗语竟然如此残酷。也难怪沈复在书的开篇即说:“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
  俞平伯先生以为,《浮生六记》“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这是赞叹其笔法的圆成,妙于行云流水、妙于春鸟秋虫。其实,书中还有许多让人玩味不已的东西,比如叫人歆慕的夫妻琴瑟同调的和谐、比如令人慨叹的“小家”与“大家”碰撞时发出的刺耳声响、又比如求取功名与享受生活的孰轻孰重,思想的锋芒彼此相对,有谁真解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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