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辰露
一进门就听见爸爸哼着小曲儿,走进卧室放好书包,脱掉外套心里寻思,爸爸会碰上什么好事呢?出来问妈妈,妈妈笑了笑说:“你爸今天又重新当了一回扎西……”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爸爸身上的酥油味,便飞快地凑到爸爸身边,围着爸爸嗅了嗅,大声叫起来:“爸爸,怎么这么大酥油味?老实交待呦!”尚不懂事的妹妹也嚷嚷道:“爸爸要交待呦!”爸爸怂了怂肩,不置可否的样子,并给我们讲起了早上的事——
高原的清晨格外冷,尤其连续阴了好几天,来回搓着手依然感觉不到热乎。爸爸快到单位门口时,身后有人连连叫着,“扎西,扎西……”他停住脚步,转身看见一张黝黑而布满皱纹的面孔正对着爸爸笑。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熟人道乃。他两手紧紧抓住爸爸的手,生怕爸爸会跑了似的,不住地问道:“扎西,好着呢吧?扎西,好着呢吧?”爸爸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感觉亲切而温暖。简单寒暄了几句,道乃说要去市上,临走还不忘给爸爸道了声谢。爸爸目送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回想起在塔瓦村精准扶贫的那两年,一种亲人般的感觉涌上心头。到了单位,爸爸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本破旧开胶有褶皱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着……
“2017年5月9日,坚哲大队队长道乃找我反映,有五户群众住在河对面,下雨河水暴涨,群众出行很不方便,孩子们也有危险……”,此时爸爸才明白道乃临行前那句谢谢的来意。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朴实的藏族群众依然记得那件事情,记得爸爸。或许他早已忘了爸爸的汉名,却把“扎西”这个藏族名字烙在了心上。
关于“扎西‘这个名字的由来和驻村生活,爸爸始终在怀念着——他和那些叔叔阿姨一道串巷入户,了解民情。
爸爸还在回想那些难忘的时光,我坐在他身旁。他笑的时候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皮肤也没有以前光滑了,或许是季节的缘故,嘴角裂了一道口子,仿佛一下子感觉爸爸苍老了许多。我鼻子酸酸的,连忙把头埋进爸爸怀里,双手紧紧抱住爸爸,爸爸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夜已深,我却毫无睡意,想起爸爸脸上的皱纹,想着随着自己慢慢长大,爸爸更加忙碌,更加辛苦,真希望时间能够暂停,更不希望自己长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