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水
中国的文化运动中不乏优秀的女诗人,她们的诗作和人品、清洁与柔美,“栽植恩深雨露同,一丛浅淡一丛浓““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除了写诗和担忧红颜易老,其他,草木一样,顺从”,这种女性所特有的智慧与韬略滋养和哺育着这个民族的诗性,还有我想说的一个普通而又年轻的藏族女诗人苏娜旺姆,当她写下“寻求河流的起源,冥想在一场风暴中的力量”时,一个草原女子对人生的追逐、思索与感恩便跃然于字里行间。
故乡是一个诗人最炽热的情感所在地,尽管这情感中带有青春时光的一丝迷惘,“伟大的灵魂请原谅我的贪婪/风的前方是路/山的前方是路/我遇到你/你却不提及沧海桑田”(《心中的太阳》)。诗人在前行,在高原特有的山谷中思索,路的前方就是路,诗人带着诗应有的沉重与失落对故土写下了她的文字,当她赶到目的地,她想痛快淋漓地畅谈,诗人的思考成了一首凝结的诗,“黑夜中的人/将一把火扔进我的胸膛/血液中/惊醒无数双眼睛/划伤我的诗/我的故乡在汪洋中沉睡/请不要声张/我的归处永远是你”(同上)。故乡是宁静的,千年的,是一种文明的沉淀和积累,怎样才有一丝改变,使诗人自己和诗一起创新,这是思索的火花,带来了诗应有的宁静与安详,回归自然成了诗人的一种选择,“过了一季/我还在暗处野蛮生长/但若从未上前一步/又何必谈哪处无论我来与不来/你始终在哪/看着你近了/远了/我是如此想要接近你/就如小时的愿望/是像风一样途经你每个角落/过去是这样 /未来也是”(《故乡博拉》)。故乡情结让诗人的思绪和诗歌在故乡的天空飘拂着,像雪花的飘落使故土更像心中一种深沉与复杂的爱恋。诗人是无力的,但诗是坚强的,“我的故乡和魂魄留在北方/那里有一条喧闹/拥挤的大河/我时常听见河边人的对话/却从未见过他们的容颜/他们说着一口的土话/光照耀我血红的眼睛/北方离太阳好近”(《北方,北方》)。就像雪是诗人的一种怀念一样,空旷的北方成为诗人情感的延伸和扩展,带给她北方应有的苍茫、辽远、宁静、祥和。这些景象加深了诗人对故土的爱,升华成一种淋漓的欣喜,故乡博拉是诗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就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一样,是苏娜旺姆的文化坐标与精神起源。
一个人的世界观,亦是一个人的诗歌观,而苏娜旺姆诗中的哲思,使她的诗歌带有难得的平静与从容。“从不停下脚步/只到荧火虫的光芒消失/大地面颊暗淡/找到生命中不灭的灯盏”(《孤生》)。这些文字道出前行中的困境,但脚步是不停的,寻找到一只越来越光明的灯盏是诗人一生的追求。《孤生》是她具有代表性的诗作,其中“远远地,看见心中的云/看见滚烫的大地/走后,这里有了一片森林/他只带走了空气”。流动的是空气,是诗歌,这平常的景色带给我们沉思与灵魂飞动的空间,吉祥中默念人生中的祈祷与祝福。“伟大的灵魂请原谅/我的贪婪/风的前方是风/山的前方是路/我遇到你/你却不提及沧海桑田/你只说今日的太阳更热烈/我一睁眼/你早已是我眼中的黎明”(《心中的太阳》)。诗人在叙述里写下了自己的困惑,但诗人承认生命是伟大的,尽管前行中充满着重复与单调,路外是路,风中是风,但努力在诗的遐想中,更重要的是迈出理性的人生脚步,睁开眼睛看到是黎明,是一轮喷?的日出,是诗歌带来的温暖和幸福。“比起死亡的恐惧和痛苦/我更怕见不到黄昏的地平线/听不到黎明的号角声/这一刻/在净土上/让所有云雨喜极而泣/只因我真正活在了这土地/活在了这世界上”(《极乐的净土》)。净土的对立面应该是复杂与零乱的,诗人思索死亡带来的痛苦与迷惘,从黄昏到黎明,诗人的内心经历了漫长的黑夜,终于诞生了另一个我,生命的重生使苏娜旺姆更加热爱与珍惜生命,这是诗歌与人性的升华与涅槃,因为诗人找到了诗,找到了诗歌一样的人生。
青春的靓丽与清新是苏娜旺姆诗歌的另一个特色。人是青春的,所以有了诗歌的冲动与遐想,更有了人生诗意所带来的清晰与清洁,这追求是单纯的,理想化的,追梦式的,而诗人的诗具备这些情感。在诗作《镜中一代人》写道“透过海水看你/历史的纹理成为波浪/最初的/不一定都是诞生/骄傲愈合了伤口转身舞起血色浪花/一朵花的苦水淹没了我/探入深秋的梦镜/在我骨子里穿行的/是你的署名/谁望见镜中的人/围拢了夜色/举着火把朝我走来”。写出了作者青春时代的疑惑,疼痛,迷茫,失落等等情感,但诗人始终是怀惴着诗与爱生活与前行的,最终疑问得到了回答,追思有了回应,写得洒脱,干练,有北岛的诗风。“有人踏雪归来/只为消散尘埃/有人在云中唱着歌/只有在我离去时/村庄才会在我心头摇晃/一头小鹿撞进村庄”(《心中的太阳》)。这几段诗写出了高原特有的宁静,诗人聆听着连绵的雪山以及脚步在雪地上的磨擦声,写出了干净而又青春的诗。一头梅花鹿也是吉祥如意,也是和平相处,也是诗意盎然,这是一种诗意的品尝与享受。其它的诗作《关于树的答案》《北方,北方》《父亲》《天地的方向》等都是青春的诗,靓丽的诗,给人以美和情感难得的缠绵。
诗人是在青春洁净的阳光中成长的,难能可贵的是高中期间已在《诗刊》《十月》《中国诗歌》《格桑花》《贡嘎山》《作家前线》《全球青年诗歌》等报刊发表作品,2019年,获得“首届香港新国风华语诗歌节金冠诗人奖”。这些都说明诗人是有实力的,她在努力地成为一个爱国敬业、情感丰富的成熟的诗人,愿她跟随阿信、桑子、完玛央金、牧风、扎西才让、瘦水诗人的脚步,为草原和心灵吟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