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凤
每年春节忙年夜饭,我家有三道“另类菜”必不可少,那就是塌棵菜、豆腐、鲫鱼。这三道菜的故事,且听我道来。
20世纪80年代末,我家在上海北外滩的商丘路。我家住房只有13平方米,与董家合用客厅、灶间、卫生间。
第一次与董家在一个灶间里忙年夜饭,见到他家餐桌上整齐地放着三盘菜:塌棵菜、豆腐、鲫鱼。董家主妇万阿姨笑着告诉我,年夜饭添上这三道菜,是用上海话的谐音讨口彩:塌棵菜,谐音就是“脱苦菜”；豆腐,相当于“陡富”；鲫鱼,象征“年年有余”。三道菜的寓意,就是“脱离穷苦,陡然而富,而且年年有余。”我恍然大悟,这想象力真够丰富啊。万阿姨还告诉我,我们五楼的邻居约定,每户人家的年夜饭,桌上都要摆放这三道寓意美好生活的菜,希冀新的一年日子红火兴旺,直到大年初五迎接财神后,这三道菜才被撤下。热情的万阿姨带着我去邻居家,果不其然,大家都准备了这三道菜。我立马奔向菜场,买回了塌棵菜、豆腐和鲫鱼。从此,每年我家的年夜饭总有这三道菜。
我们的房门外是长廊,犹如“民生论坛”,邻里常聚在长廊上交流。除夕这天,家家有菜香味溢出,户户有锅碗瓢盆交响曲。趁着忙年夜饭的空隙,阿姨、爷、叔在长廊上快乐地聊开了,“如今过年,比起按大户、小户购买年货的日子好多啦,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一应俱全,至于还搞脱苦、陡富、有余的形式,只不过快乐调侃而已。”“也是,想一夜暴富是不可取的心态,勤劳致富、奋发有为才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相信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
进入21世纪,我们五楼的几户人家经过多年的努力打拼,日子过得一年更比一年好。鼓风机专家董爷、会计师万阿姨,专长得到充分发挥,收入有了极大提高。同是画家的周家夫妇,在画坛拥有一席之地。邻里们平日下馆子成为常有的事。年夜饭也都安排到饭店,既享受家人团聚的欢乐,又享受被服务的惬意。
2015年底,我们五楼的居民有了自己的独立住房。2016年,老邻居们第一次不在一起欢度除夕,大家互贺新年,不约而同地晒出各家“脱苦、陡富、有余”三道菜,这是约定。
“正是今年风景美,万紫千红报春光。”到饭店吃年夜饭,已然成为当今城市迎新年的一道亮丽风景线,但我家特有的“脱苦、陡富、有余”三道菜,照例会出现在除夕的餐桌上。我们从勤劳致富的平凡初心出发,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转化为积极向上的信念,最终实现人生的不平凡。
(摘自学习平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