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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年味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22年01月29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王志鹏


  ◎王志鹏

  记忆里,麦场东南角土坎下,邻居家的皂荚树,每到腊月叶子掉光,就只留下半月形种子,寒风刮过,掉落一地。我和姑姑就去捡回来,抱出石臼窝把皂荚捣碎,放进木盒子里,用它洗衣服很干净,还能在洗衣服的时候用浮起的泡沫捧在手里,透过球形看太阳,色彩斑斓的光呀就摇晃我们看世界的眼。
  等皂荚粉末砸碎保存好后,就静静期待门口半坡上槐树林的那几株冰花草(学名无法查询考证,具体描述一下:木本植物,矮株,不超过五十公分,叶片卵形,冬至过后叶片掉光,冷冻时节,早晨能看到枝条上结成的冰片像羽毛状,因此俗称为冰花草),每天起床去看,有没有结冰花,因为我期待摘下来用舌头舔冰花,融化后,甜丝丝的那抹冰凉沁入肺腑带来的满足,以为这就是黑白电视机里看到的花花绿绿、纸皮子包起来吃的冰棍儿。
  霜花持续的时间很长,只到柳丝淡黄,河坝里冰层消融,才结束。然而我新的期待就是腊八天,每家每户房顶烟囱里冒出煮肉的烟火气,那种柴烟和肉味混合在一起,氤氤氲氲飘散开来的气息。还有家家户户会用杂粮散的稠饭,佐以火红的油泼辣椒、蒜泥,爆炒的韭菜、青辣椒,腌下的咸菜,葱花炝酸菜。一家子团坐在院落里,稀里哗啦吃饭吐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朝阳初照,热气折射到房檐及瓦片上,形成了团团升腾的雾气。吃罢,我与小叔端着碗到自家门前房后的果园里,手拿着勺子往树上抹稠饭,这么做的寓意是:感恩果树赠与我们果实,祈望来年还能硕果累累。还不忘给他脸上擦一下沾着的灰尘,却又抹成了大花猫。
  过了腊八就是年,于是呀,期待变成了盼望,年什么时候到?年就成了腊月二十那天,娘去两河口赶集的背篓。清晨总是在漫长的瞌睡里度过,门口的狗叫声,鸡鸣声,行人的噪杂声,终于吵醒熟睡的我,朦胧着眼,发现枕头边留着娘走的时候放下的馍馍,慵懒地窝在被子里,囫囵吞咽下去,趿拉着鞋,背着背篓,去接赶集回来的娘。山路呀!那时候的路很长,起起伏伏,蜿蜒绵亘。然而,在童趣眼光里却不远,大石头、梧桐树、溪流成了长途上的伴侣。等,一直等,等到三三两两人流陆陆续续从柿子坡上来,遇到经过的熟人就问,见我娘了没?摇头或安慰,或许确定的说,快了,在后面。等,一直等到娘汗流浃背的负重歇到我的身边,欢呼雀跃的就翻东西,水果糖、白菜、粉条、花生瓜子,带霜的柿饼,还有那最刺激的钻天炮!
  送灶爷在二十三,那晚是神圣的日子。夜饭早早吃完,大锅就开始煮猪头,果盘里放上桔子苹果,碗里还要盛上清水麦草,碟子里摆上花生大豆,大门口早已铺好长鞭炮,只等爷爷熟练的用筷子扎一下猪头,捞出撕一块放在锅头上,示意可以开始。我们就齐刷刷跪在灶台前,爷爷左手拿香柏枝,右手点火,送灶爷仪式正式开始,点香,烧黄裱纸,嘴里念念有词:“灶爷,灶爷,吃饱喝足起身去,天府到了好话语,穷贫屋里无人顾,来年佑护家门吉。”随即磕头作揖,插香。我退出放鞭炮,随着阵阵香烟和火药味缭绕过树梢,全家挤在门口似乎看到了灶神骑着白马,驾乘着青烟,去了天府,也似乎听到了灶神到了玉皇大帝殿,禀报阳间人家的琐碎日常和对富足生活的向往。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二十五炸馓子,二十六七杀鸡磨豆腐,二十八九等日子。于是呀,年就来了!大清早起来,跟着娘厨房里煮干野菜、烧腊肉,随着爹挂灯笼、贴对联。身上的新棉衣棉裤似乎有点热,脱掉又怕斥责,就流着汗难受并快乐着,耳畔总能听到村子里稀稀拉拉鞭炮的声音,和家里录音机播放的歌曲。晌午结束,就开始奔赴自家各个祖先的坟头,烧纸祭奠。晚饭后,又到老爷庙,婆婆寺上香祈福。归来,接灶爷,拜家神,所有忙完已是春晚音乐响起时分,房檐下彩灯闪烁,热炉上烧开的糖茶,桌子上摆好的腊肉、馓子,花生瓜子水果糖,碟子里炒好的各种家常菜,碗里热气腾腾的饺子。手里的肉很香很香,嘴里的糖蜜甜蜜甜。一家子守着电视机嗑瓜子拉家常,爷爷温热的土酒还可以偷偷的嘬一口,醉眼里听着、等着午夜的钟声、鞭炮声和新年的祝福声!
  屋内茶烫饭香,堂前人丁兴旺,世上最清晰动人的时刻莫过于家人团聚。而今,星月流转,盼望的年味却成了回不去的乡愁,就让这记忆的丝丝缕缕永远萦绕和牵绊着每个舟曲人对家眷恋的那抹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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