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书
临近端午节,朋友送了我一盒粽子和咸蛋,包装颇为精致。然而,这种精致感让我很陌生,与儿时母亲做的那飘着清香味的粽子和色泽鲜亮的咸蛋相差甚远。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父母带着我们从山西来到四川时,生活极为不易。母亲凭着一双勤劳的手,不但操持着全部家务,为全家做出一顿顿可口的饭菜,还要帮工厂糊纸盒贴补家用。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母亲逢年过节总会想方设法给我们改善生活,尤其是到了端午节,粽子和咸蛋一样都不少。 记得那时每逢端午节,母亲都会提前一个多月去一趟镇上,从卖鸭蛋的农妇那里挑上几十个蛋,回家后把它们洗得又净又亮,放进刷净的大瓷坛封口腌渍。由于母亲在腌渍时间上把控得恰到好处,煮出来的咸蛋个个蛋白如玉、蛋黄油亮;吃在嘴里,咸淡适中,风味鲜美。 但要说端午节的重头戏,还是当数裹粽子。端午节前两天,父亲会把糯米、粽叶等食材买回家,第二天清晨,母亲便系上围裙,开始了一天的“裹粽”之旅:泡糯米、洗红枣、拌肉馅、煮粽叶……一切都准备好了,母亲便叫上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三姐围坐在装满粽料的瓷盆前,手把手地教他们裹粽子。青翠欲滴的粽叶在母亲手中娴熟地折叠、翻转,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忙碌的母亲,我也跟着学起来,可笨拙的小手不听使唤,粽叶里的糯米就像流沙般漏个不停。看着我的“狼狈”样,母亲的脸上笑开了花。 经过一阵忙碌,七八十个由红线、白线缠绕的枣子粽、肉粽、白粽就堆满了簸箕,像极了稻田里丰收的景象。 三姐学得快,神气得像个公主,把我使唤得团团转:“快,给妈端杯水来,要多放点冰糖。”我便赶紧跑去倒水。“快,给妈捶捶背,等下奖励你第一个吃粽子。”我便用一双小手在妈妈的背上捶个不停。“快,帮妈烧水煮粽子。”我又紧随母亲进了灶房。母亲一会儿盯着火候,一会儿又看看我,脸上挂满了甜蜜和幸福。 粽子的香味很快就在屋里飘散开来。母亲揭开锅盖,捏了捏粽子说:“熟了。”我立刻捞起一个大的,顾不上烫手剥去粽叶,滑嫩的红枣与黏糊的糯米已经浑然一体。咬上一口,顿感滋味鲜美,满口飘香。在各类粽子里,我最爱吃肉粽,每次能从粽子里吃出块肉来,都能乐得像过年一样。 母亲裹的小白粽也很有意思,只要打开粽叶,露出黄灿灿的小尖头,便能闻到悠悠的淡香。吃这种粽子,母亲总要配上一小碟红糖水;而我每次吃一个咸粽,都要再搭上个蘸糖的小白粽,入口便是满满的香甜。 如今,人们的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粽子、咸蛋的制作工艺和口感质地早已今非昔比。然而在我的心里,童年那朴实简单的端午节才是我最美妙的回忆,那裹满母爱的粽子才是我一生尝过的最美好的味道。 (摘自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