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三首)
院里的迎春花还在试探春天
胆怯地打开花瓣
洮河边,杨柳和珍珠梅敞开心扉
——刚刚走远的农夫,像一粒石子
滑进倒春寒
在荡开的涟漪里撒下种子
而更远处。牧人驱赶牛羊
迎向反复的风雪
群山比以往更加沉默
但溪水潺潺而流,绕过众多青草和村庄
带着泥土的芬芳回到我面前
春天里最安静的久别重逢
杏树聚拢月色
正在等待一只麻雀
没有人知道
它怎样怀念自己枝繁叶茂的那个时候——
杏花簇拥,像大片的雪
而雪最后一场雪,留在了倒春寒的深夜。
一群麻雀叫醒阳光
风从灌木林吹来,带来河水的气息
带走鸟鸣
——直到叶子落尽,风像镰刀
掠过芨芨草。在这期间,麻雀从未离开
今夜,杏树和麻雀在月亮下拥抱
这是春天里最安静的久别重逢
窗口
迎面看见,窗户后面
他靠着被子,侧躺在炕头
阳光从苹果树上滑过去
他看不见我。我注视许久后
走进房间
窗口给他亲人般的肩膀
让他倚靠,让他放下疲惫和苍老
静静听我们说话
他睡着后,我认真擦拭窗户
想下次进门时,更远一点就能看见
他留给我的背影
岁月缝花
母亲笨拙地缝补
粗大的针脚在被褥和衣服上奔走
像时间大步流星穿过我们
留下不堪
她只好放弃了精细的针线活
但依旧整天忙碌
把自己当作一枚迟钝的针
哪怕再也做不出让她骄傲的女红
她也愿意,尽自己所能
将日子慢慢缝补成幸福的锦锻
而她鬓角的头发,和她不得已搁下的针
一样银白。
——没有一根线,能轻松穿过岁月的针眼
也没有一朵花,能让我忘记
母亲刺绣的牡丹像云霞照亮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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