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
久居小城的人,对于节气不似农人那般在意。可是,不管如何,总之觉得极好,每到一个节气,心也会像那枝梢流动的风儿一样,还是有些欢喜的。 立春日,天气尚好,恰逢休息,与年轻的泽和静漫步,她们二八年华,正是妙龄时光,又有心仪之人,美好漾在她们眼底,受她们感染,心一下子活泛了。 走在大夏河畔的滨河路边,沿河慢行。虽说河水量不大,不够气势,但经政府打造成为景观后,那些亭子,那些栏杆,居然让小城有了些许诗意。 这十几年来,不曾这样走过。尽管行走的时间短暂,但那雪落的河滩,那薄冰堆叠的景致,以及一些水流处,浅滩处,一些水鸟的游动和安闲,感觉春就在眼前。 泽说这场景应该有鸟。有啊,水鸟就在那里!在晒太阳,在游动。动静相宜,画面极美。 因为相隔较远,听不见水鸟的鸣叫。晒太阳的,散在那些冰面上,左一个右一个,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就像麦田里的粪堆,又像窑厂里晾晒的瓦桶。粪堆也好,瓦桶也罢,摆成一个扇面样的,供我们这样眼馋的人欣赏。 一丛芦苇,疏密有间,高挑而立,一片银色里,以枯黄渲染安静。清风一过,摆动几下。 静说,感觉真好。 泽和静又说那些冰,薄厚不一,人踩上去会裂开吗?于是,三人又扶着栏杆张望,叽叽喳喳,提起童年,提起溜冰,提起冰的厚度。 童年,童年……那个一去不回的年代,居然那般遥远。儿时的话题扯开了,沿着只有断断续续流水的河,说着看着指着,记忆回到童年,很是简单。 离市区近了,人多了,喧闹突然赶走了一些闲散与安静。车流,人流,在红绿灯的交替里,斑马线前总有等候的人。一份难得的心境,再度陷入一种多年来的节奏,穿过小巷,穿过大半个城市,方觉得小与大。 街头的人,步履匆匆,商场大概也是人满为患。静说要买个本子,闲了写点东西,顺便练练笔。 真好,年轻的静和泽,把日子润色得恰到好处,听着舒服。 难道是立春的原因吗?难道是因为春天的脚步,让风也暖了吗?突然发觉街头那些树的枝头,定睛细看,舞动着一些芽苞,隐隐的。 师父说,春在心头,所以才会看到那些芽苞。 记得儿时,要过年了,每个人都在忙,忙里忙外的,就连树梢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地似厉害了些。我是欢喜的,欢喜大人们的忙碌,欢喜于盲目的欢喜里,整天蹦跳着,等着年的到来。每每腊月二十一过,姥姥就念叨开了:今年的馍馍要少做些,春打的早,会坏掉;今年的馍可以多做些,春打的迟;今年的,今年的,在姥姥的念叨中,年复一年的今年,让表嫂有一年做得多些,有一年做得少些,如此反复。 我就纳闷了,会问姥姥:春在哪里?怎么打?用鞭子还是用棍子?姥姥笑而不答,挥挥手,让我去玩。 数九寒天,我琢磨着打春的事,问我的玩伴们,她们一概摇头,问兰芳,她虽说比我大,也不知道。最后问表嫂,表嫂说打上春了,地就要慢慢开始消了。 我更纳闷了,地还会消?纳闷于事无补,春照样打,夏照样来,一切照旧。我受姥姥的影响,打小就听姥姥念叨节气。说打春,说雨水,说惊蛰,说谷雨,说到冬至就到头,又从打春开始了。 不是那24个节气一次就入耳的,就像我慢慢长高的个头,几年间就记住了,只是乱了次序。但是并不在意,直到从开始懂得一点词语赋予的美妙开始,我渐渐喜欢上24个节气名了。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就像顺手牵羊一样,一个节气一个节气地被牵走了。这几年,母亲也会念叨:今年的春打得早,打冷了;今年的春打得迟,打热了。我再也不会纳闷,何为打得早何谓打得迟。 春一直藏在每个人的心底,大家都打着暗语,很含蓄,没有说出口,可就是那么一个特定的日子,就在那一刻,春一下子醒过来了。 这日子,便一下子活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