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勇
饺子是中国的一种传统美食,象征着团圆和幸福。特别对于北方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来一碗饺子更幸福的了。大年初一吃饺子,吃的是一年红红火火的好兆头；正月十五吃饺子,吃的是家人团团圆圆的好心情；冬至吃饺子,吃的是冬季不冻耳朵的好福分；每一个特殊的日子吃饺子,吃的都是浓浓的饺子情。
1992年夏,我因参加中考复试,坐着六大(我的叔父,在家族堂兄弟中排行老六)的自行车第一次来到向往已久的县城,也第一次下馆子吃了饺子。记得那年六大在离家较远的一所初中任教,有着多年毕业班教学经验的他一路上再三叮嘱我要注意应考技巧,诸如放松心态、沉着冷静、仔细审题等。他安顿好自己的学生后,便带我来到县招待所附近的一家饺子馆吃饺子。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年我吃的是酸汤水饺,饺子馅是羊肉和葱,饺子皮既薄又筋道,饺子汤有些许虾米和香菜。我狼吞虎咽般地吃完饺子,连汤也喝得一点儿不剩。坐在一旁的六大笑着说:“小伙子吃的就是快!吃饱了没有?”我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说:“饱了,饱了,真香!六大,您咋没吃呀?”“我刚和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一起吃过了。”于是我便下意识地从衣兜里摸出带着体温的零花钱,准备起身付钱,只见六大一把拉住我,厉声说道:“你这娃咋能这样!六大带你来的,好歹我还是挣钱的,出门还给我娃管不起一顿饺子?”说实话,我那时尽管年少,却深知六大虽身为教师,但收入微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平日里生活也很节俭,很少下馆子,况且羊肉饺子在当时也不便宜。看着他那近乎生气的表情,我知道他的脾气,也理解了他的心情,于是便不再固执己见,心想等自己以后挣钱了再回报六大也不迟。
时光如白驹过隙,所谓的来日并不方长。2019年冬,六大因病情加重再次住进了医院,这也是他临终前最后一次住院。我闻讯后第一时间从乡下老家接父母到医院前去探视。病床上的六大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六大示意我们坐下,和我的父母拉起了家常,从地里庄稼的长势到家里养羊的效益,从东家娶媳妇到西家孩子满月……老家大大小小的事始终都是六大心中最深情的牵挂。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感受着亲情的温暖,忘却了冬日的严寒。
虽然亲人们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但考虑到时间过长会影响六大休息,我们便起身准备离开,六大却执意要让我的堂姐和姐夫带我们在附近吃了饺子再走。我赶忙说:“六大,不用麻烦了,姐姐和姐夫还要忙着照顾您,我们出去随便吃点就行了。”六大说:“你们大冷天好不容易从几十里外赶来看我,这眼看就到饭点了,咋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呢!”临出病房时,六大又吩咐堂姐和姐夫:“一会儿别忘了给他们都点羊肉馅的饺子。”我听了瞬间两眼发酸,心里感觉像打翻五味瓶般,多年前和六大吃饺子的那一幕幕场景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岁月使我们的容颜有了变化,却抹不去深藏在我们心底的记忆。六大,您永远是我心中那个可亲可敬的六大。
(摘自学习平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