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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场雨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23年08月28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李文杰


  ◎李文杰

  已过不惑,却依然清晰地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情形。那时去上学,要趟过村西边的一条水沟,水沟平日无水,沟底白花花的石块儿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我们像一群欢快的兔子,“噔”“噔”“噔”……踩着沟底的石块儿就跑过了水沟。要是下了暴雨,情况就不同了,浑浊的泥水翻卷而下,像一条丑陋的蜥蜴在翻腾,快到水沟时,父亲早已站在水沟边,他穿着高筒雨鞋,小心翼翼地背着我们过水沟,水其实并不深,刚刚漫过父亲的膝盖。但那时,父亲在我心中就是了不起的英雄,因了雨天父亲一趟趟地接送过水沟,小学的时光快乐而温馨。
  也许这是雨留给我的最初的记忆,直到后来才知道,每个人其实与雨都有不解之缘。
  上初中时,记得有一年麦收季节,丰收了的麦穗颗颗饱满,收割来的麦束在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挂起来,只待烈日晴天,打场碾麦。但一场无情的雨却不期而至,很有耐心地下了足足一周,麦粒泡涨了,发芽了,父母天天愁眉苦脸。发芽的小麦磨成面粉,失去了筋道,做成饼子,又黏又甜。邻居五岁的小侄子吃这种饼子时,粘性很强的饼子会把他的嘴巴上下颌粘在一起,嗷嗷叫着,堂哥赶紧用手指给抠出来,母亲看了,在一旁直抹眼泪。乡亲们的一生,躬耕田亩,靠天吃饭,丰收一年,欠收一年,听天由命。
  那时家庭贫寒,每逢大雨,无雨伞可撑,便倔强地一头扎进雨中。身后,母亲手中拿着一块塑料地膜急切的喊着,要我披上。但我头也不回,扎进雨中。现在想来,那是对暴雨的抗争,对贫穷的不屑,也许是年少轻狂,也许是不屈与倨傲,带着一点任性。然而就是少时的这种经历,养成了我日后遭遇坎坷便咬牙挺过的刚强。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失恋时,也恰值一场瓢泼大雨,我咬着牙,冲进雨中,痛痛快快淋了一场雨,坦然接受了命运给我的“馈赠”。
  那天我按住心头的隐痛,独自看了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安迪从监狱的下水道里爬出,他获得了新生。天不助人人自助。安迪靠自己获得了自由。我突然顿悟,爱情虽是甜蜜的乐园,失恋也是一座牢狱,有些人,自我救赎,逃脱出来;有些人,永远困于其中。生活,有时就是一座围城,人人都在经历着城里城外的故事。
  雨中,曾上演了怎样一幕幕或柔肠寸断或荡气回肠的故事。那一场绵绵无尽的夜雨,每一滴雨都打在离人心上,惊醒几回梦。风华正茂的杜甫,本该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无奈战乱迭起,只得亡命天涯。浣花溪旁的茅屋,怎抵尘世风雨。在大雨滂沱,雨脚如麻的夜晚,他依然吟唱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高贵呼声,这是一份文人的悲天悯人,这是一份士子的洒脱豁达,令后世蝇营狗苟之辈,无限汗颜。有时想,痛痛快快的淋一场雨也好。现代人,随身备一把遮阳伞,晴天遮阳,雨天遮雨。身心与自然之间,横着一把伞,多么遗憾。不妨看看豁达潇洒的东坡居士,在大雨中竹杖芒鞋,“一蓑烟雨任平生”。一生屡遭坎坷,历经人生的荣辱苦乐,看淡了,想开了,才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洒脱。
  有句话说的好:“风风雨雨,自己走;坎坎坷坷,自己渡。” 我想,这不是消极避世,而是超脱释然。
  行走在雨中,无需撑伞,让雨水、汗水、泪水混合的液体一起流入嘴角,滋养灵魂,人会变得内心强大。
  给我的两个孩子起名字的情景令人无法忘怀。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重创汶川,满目废墟,举国哀痛。祸不单行,救援时又遭遇一场又一场暴雨,大雨没有阻断救援进程,爱的力量使灾区获得新生。地震发生时,我儿子出生才六天,给儿子起名时,我特意起了个“川”,以纪念这次伟大的抢险壮举。时隔两年,舟曲发生了震惊全国的特大山洪泥石流,8月8日的夜晚,一场暴雨带给小城无尽的伤痛,舟曲哭了,乡亲们泣不成声。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感人的救援场面,武警官兵和全国人民一道用爱心托举起这座残破的小城。泥石流发生后一月有余,我女儿降生了,我给他起名为“墨”,以纪念这次黑夜之殇、举国大爱。人这一生,谁能免遭风雨,但愿他俩的人生因灾难而愈加厚重,惟愿世间再无大难,四海清晏。
  又到了雨季,大雨说来就来,望着一滴滴晶莹的雨珠,想想它不断的聚集云朵,凝成水滴,方才从万米高空落入尘世。每一滴雨,都会演绎一个传奇;每一滴雨,都会见证尘世间的一段故事。
  走在街上,感觉有微凉的雨滴落,我驻足仰面,让雨滴飘在脸上,静静倾听雨滴滑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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