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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甘南日报新闻 时间: 2023年09月25日 来源: 甘南日报
作者:扎西才让


  (组诗)


  判断

  在洮河、白龙江和大夏河流域,约五千年前,就有人类生息繁衍,从渐渐形成的原始部落,进化到母系氏族公社后能维系统治的血缘家族。
                 ——题记

在陈旗乡吊坪村,迭部县然老遗址,总寨乡庙台子遗址,
一群考古学家们找到勾叶圆点纹陶片、鸟眼圈线弧纹彩陶片……
和新石器时代的遗迹与遗物。

当然,他们在舟曲、临潭和卓尼等地,发掘出大量石质缺口刀,
少数穿孔刀,石磨盘、磨棒和臼杵。

有人判断道:“显然,那时的原始农业,已发展到一定程度。”
那么“我们的祖先,如何生活?如何体验?又是如何表达的?”
无需回答,因为,先人的智慧,仿佛与生俱来。

在青藏高原,当我们提及古人如何生存的问题,
这里的土著们,早就用双手找到了答案。

湮灭和滋生

  汉武帝时期,霍去病率兵西渡河湟,对甘肃、青海一带的高山大河,布设了障塞和亭燧。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大批汉人随军西迁,使阿尼玛卿山脉的农业,得到飞速发展。
                 ——题记

大夏河畔,有的是流水清澈艳阳高照的日子,
此时,如果纵马驰骋在甘加或桑科这些草原草甸区,
我们还能依稀见到梯田、沟渠、驿道的遗迹。

在甘加乡八角城中,如果我们歇马逗留,
也能看到那些相继出土的石臼和碾盘,
这些物件,再现了西汉时屯田士兵加工粮食的场景。

边境之地的战与防,在湮灭一种文明的同时,
也在悄然滋生着另一种文明。正如人类的繁衍——
悲怆的民族融合之后,新人类将开辟全新的疆域。

屯田人

  明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陕西都司所辖诸军,以三分之二实行屯种,洮州便在此列。于是,那些从征者、归附者和贬谪者,就在洮州开田占地,管理屯田,收缴粮草。
                 ——小序

地,定了下来;人,留了下来。
守边的士兵们,百人为所,十人为旗,
像飞鸟那般,投入古堡、河湾、山谷、高地和丛林。

从征者做主人,归附者为佣兵,
顺从者,则有天有地,有舍有家,
被贬谪者,也成为世代固守在屯地上的农户。

我们走过的那些村落:
王旗、陈旗、刘旗、朱旗、常旗或温旗,
从遥远历史的眉眼里,隐约浮现的,是面孔模糊的旗长的姓氏。

洮州秋收

  乾隆继位后,对农业高度重视。边远之地甘南,开辟出大量的农田,青稞作为主要种植业,在藏族人的繁衍史上,承担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清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秋,洮州地界的青稞成熟了。
                 ——题记

一片又一片秋收时的田野,
被时光统统被染上了金黄的色彩。
土官的百姓正在收割青稞,长镰挥舞中,
地里竖起一丛丛金塔般醒目的粮垛。

院墙之内,房梁上雕有精致的花纹。
房檐下,仆人码出一排排晒粮用的帐布,
谷仓里潮湿发霉的物件也被清理出来,
老庄园的静谧与和谐,让日子慢了起来。

但没有人能够解释我的疑问:
为什么黑翅蝴蝶落满山谷,少女穿得那样艳丽?
为什么有人沉浸在史料中忘记了午餐?
为什么逝去的岁月,总让人怅然若失?

感人的细节

  1935年9月,红一方面军离开迭部俄界。
                 ——小序

离开时,红军将起居环境打扫得干干净净,
用过的东西,也放还到原处。
那些被损坏的,也给留下了赔偿钱。

在朱力村,红军在麦场上打了粮食,付了银元。
红军战士背水时,打破了水缸,就赔偿了一件毛衣。
在达拉村,红军宰了几只羊,也给主人家付了钱。

——就这样,人们对红军的怀疑慢慢消失,
从特别生疏到敢于接触,到热情接待,
民与军,结成了亲密的友谊。
正是这些感人的细节,决定了人间革命的大势。

红军在甘南

  1936年8月,红四方面军在临潭新城召开由社会各阶层代表参加的千人大会,成立了苏维埃政府,在这个甘南藏区的边远山城谱写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题记

红四方面军在临潭期间,炊事员拿盐从百姓的手里换菜。
在龙元村,战士们拿出四张苏维埃钞票,给了种植土豆的菜农。
——自觉和纪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彼此之间,是相互作用的:
卓尼土司送来口唤、马匹和牛羊,红军则反馈以书信、枪支和弹药。
尼傲头人运来粮食,美武千户送来衣物,新城的开明绅士资助了钱粮。

红军离开后,吴家沟群众为掉队的战士作向导,送他们前往会宁。
一个老人家保存了红军留下的宣传品,
一个老阿古,将红军赠送的那银边小龙碗,视若珍宝。
若干年后,当文物保护局深入民间,搜集战士们留下的
红军钞、印章、公文袋和学习笔记时,当年自动掩埋战士遗骨的
冶力关群众,竟齐聚在烈士坟头,失声痛哭!

大伯有了自己的土地?

  1982年12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八条第一款规定:“……参加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劳动者,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经营自留地、自留山、家庭副业和饲养自留畜。”自此,农民真正拥有了能自己做主自己耕种的土地。
                 ——题记

我的大伯——一个心怀理想的农民,
背对着我,站在群山之巅。

他左脚轻踏凸岩,坚挺有力的右腿,
支撑着他的冷静和尊严。

那强势果决的背影,有着甩开膀子
大干特干的从容与自信。

云隐藏了大地上的事物,
而他的眼神,则彰显了自己的雄心。

额头的乱发虽被劲风吹起,
但他的未来,看来已被他完全掌控。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大约1700万年前,青稞从粗山羊草、乌拉尔图小麦以及冬小麦中分离出来。经过青藏高原土著长达3500—4000年的驯化栽培,青稞完全适应了极端的高原气候,成为当地人的主食。考古工作者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西藏日喀则廓雄遗址,找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的古青稞碳化物,显然,那是农作物的遗存。
                 ——题记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有人从远方揣着怀念回来,
有人在道路截住九月,卸下怀念和泪水。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我的亲人散布田野,
听到简单的生活落籽的声音。

听到秋天的咳嗽被霜覆盖,
秋天的孩子,从遗留穗子的田垄里
找到被时光打磨好的种子。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谁一进门就献上祝福?
谁将一个婴儿,托生在青稞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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