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
判断
在洮河、白龙江和大夏河流域,约五千年前,就有人类生息繁衍,从渐渐形成的原始部落,进化到母系氏族公社后能维系统治的血缘家族。 ——题记
在陈旗乡吊坪村,迭部县然老遗址,总寨乡庙台子遗址, 一群考古学家们找到勾叶圆点纹陶片、鸟眼圈线弧纹彩陶片…… 和新石器时代的遗迹与遗物。
当然,他们在舟曲、临潭和卓尼等地,发掘出大量石质缺口刀, 少数穿孔刀,石磨盘、磨棒和臼杵。
有人判断道:“显然,那时的原始农业,已发展到一定程度。” 那么“我们的祖先,如何生活?如何体验?又是如何表达的?” 无需回答,因为,先人的智慧,仿佛与生俱来。
在青藏高原,当我们提及古人如何生存的问题, 这里的土著们,早就用双手找到了答案。
湮灭和滋生
汉武帝时期,霍去病率兵西渡河湟,对甘肃、青海一带的高山大河,布设了障塞和亭燧。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大批汉人随军西迁,使阿尼玛卿山脉的农业,得到飞速发展。 ——题记
大夏河畔,有的是流水清澈艳阳高照的日子, 此时,如果纵马驰骋在甘加或桑科这些草原草甸区, 我们还能依稀见到梯田、沟渠、驿道的遗迹。
在甘加乡八角城中,如果我们歇马逗留, 也能看到那些相继出土的石臼和碾盘, 这些物件,再现了西汉时屯田士兵加工粮食的场景。
边境之地的战与防,在湮灭一种文明的同时, 也在悄然滋生着另一种文明。正如人类的繁衍—— 悲怆的民族融合之后,新人类将开辟全新的疆域。
屯田人
明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陕西都司所辖诸军,以三分之二实行屯种,洮州便在此列。于是,那些从征者、归附者和贬谪者,就在洮州开田占地,管理屯田,收缴粮草。 ——小序
地,定了下来;人,留了下来。 守边的士兵们,百人为所,十人为旗, 像飞鸟那般,投入古堡、河湾、山谷、高地和丛林。
从征者做主人,归附者为佣兵, 顺从者,则有天有地,有舍有家, 被贬谪者,也成为世代固守在屯地上的农户。
我们走过的那些村落: 王旗、陈旗、刘旗、朱旗、常旗或温旗, 从遥远历史的眉眼里,隐约浮现的,是面孔模糊的旗长的姓氏。
洮州秋收
乾隆继位后,对农业高度重视。边远之地甘南,开辟出大量的农田,青稞作为主要种植业,在藏族人的繁衍史上,承担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清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秋,洮州地界的青稞成熟了。 ——题记
一片又一片秋收时的田野, 被时光统统被染上了金黄的色彩。 土官的百姓正在收割青稞,长镰挥舞中, 地里竖起一丛丛金塔般醒目的粮垛。
院墙之内,房梁上雕有精致的花纹。 房檐下,仆人码出一排排晒粮用的帐布, 谷仓里潮湿发霉的物件也被清理出来, 老庄园的静谧与和谐,让日子慢了起来。
但没有人能够解释我的疑问: 为什么黑翅蝴蝶落满山谷,少女穿得那样艳丽? 为什么有人沉浸在史料中忘记了午餐? 为什么逝去的岁月,总让人怅然若失?
感人的细节
1935年9月,红一方面军离开迭部俄界。 ——小序
离开时,红军将起居环境打扫得干干净净, 用过的东西,也放还到原处。 那些被损坏的,也给留下了赔偿钱。
在朱力村,红军在麦场上打了粮食,付了银元。 红军战士背水时,打破了水缸,就赔偿了一件毛衣。 在达拉村,红军宰了几只羊,也给主人家付了钱。
——就这样,人们对红军的怀疑慢慢消失, 从特别生疏到敢于接触,到热情接待, 民与军,结成了亲密的友谊。 正是这些感人的细节,决定了人间革命的大势。
红军在甘南
1936年8月,红四方面军在临潭新城召开由社会各阶层代表参加的千人大会,成立了苏维埃政府,在这个甘南藏区的边远山城谱写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题记
红四方面军在临潭期间,炊事员拿盐从百姓的手里换菜。 在龙元村,战士们拿出四张苏维埃钞票,给了种植土豆的菜农。 ——自觉和纪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彼此之间,是相互作用的: 卓尼土司送来口唤、马匹和牛羊,红军则反馈以书信、枪支和弹药。 尼傲头人运来粮食,美武千户送来衣物,新城的开明绅士资助了钱粮。
红军离开后,吴家沟群众为掉队的战士作向导,送他们前往会宁。 一个老人家保存了红军留下的宣传品, 一个老阿古,将红军赠送的那银边小龙碗,视若珍宝。 若干年后,当文物保护局深入民间,搜集战士们留下的 红军钞、印章、公文袋和学习笔记时,当年自动掩埋战士遗骨的 冶力关群众,竟齐聚在烈士坟头,失声痛哭!
大伯有了自己的土地?
1982年12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八条第一款规定:“……参加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劳动者,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经营自留地、自留山、家庭副业和饲养自留畜。”自此,农民真正拥有了能自己做主自己耕种的土地。 ——题记
我的大伯——一个心怀理想的农民, 背对着我,站在群山之巅。
他左脚轻踏凸岩,坚挺有力的右腿, 支撑着他的冷静和尊严。
那强势果决的背影,有着甩开膀子 大干特干的从容与自信。
云隐藏了大地上的事物, 而他的眼神,则彰显了自己的雄心。
额头的乱发虽被劲风吹起, 但他的未来,看来已被他完全掌控。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大约1700万年前,青稞从粗山羊草、乌拉尔图小麦以及冬小麦中分离出来。经过青藏高原土著长达3500—4000年的驯化栽培,青稞完全适应了极端的高原气候,成为当地人的主食。考古工作者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西藏日喀则廓雄遗址,找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的古青稞碳化物,显然,那是农作物的遗存。 ——题记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有人从远方揣着怀念回来, 有人在道路截住九月,卸下怀念和泪水。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我的亲人散布田野, 听到简单的生活落籽的声音。
听到秋天的咳嗽被霜覆盖, 秋天的孩子,从遗留穗子的田垄里 找到被时光打磨好的种子。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 谁一进门就献上祝福? 谁将一个婴儿,托生在青稞的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