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垅
卓玛 一个女人的背影 就在那里 虚构或真实的容颜 不远也不近
想要看一眼草原上的爱情 没有羊群和鞭子是不行的 没有一方飘摇的红头巾 就没有风吹草低的那一刻…… 青稞与音乐 先天的歌喉,她自然又随心 后天的手指,我好奇又笨拙
高高的青稞架上 好久没有停留过 这么多跳跃的鸟雀了
只有懂得的人,会取一截 青绿的茎杆,将含在嘴里的少年 轻轻吹出与布谷鸟相呼应的叫声 7月10日,赛雍藏寨 迎接的哈达 有雪山、云朵和白龙江 一尘不染的吉祥 可以挂在远道而来 风尘仆仆的脖颈上
带着牛庆国和人邻 像是在为两首诗引路 以本土人名亲切称谓的民宿 这是扎西家、卓玛家 那是才让家、拉姆家……
有家的地方,没有旅途劳顿 和漂泊之感 斜对面,就是迭部的地标 ——双耳竖起的虎头山 扎尕那的星空 群山围拢,红嘴鸦隐入丛林 透过薄暮,相邻的村寨错落有致
青石板的巷道,拉桑寺身披 大红袈裟的扫地僧,像一团移动的篝火
可以暖心的灯,树杈间的鸟巢 使我们步入虚幻,暗淡的脸庞逐渐明亮
什么样的沉寂在劈啪作响 什么样的仰望有了冗长的回声
天上也有人在掌灯,天上应该 也有一个人,如我一般不小心走神
在抬头和低头的瞬间 是不是看到了对方至亲至爱的人
旁边数星星的小女孩累了 不觉进入梦乡,那可望不可及的纯真
均匀的呼吸起伏,温热了 鼻翼上遥远的星空 九龙峡小调 你再次经过,路边依旧有滚落的碎石。 谷底的温泉,可以治骨风湿、疗人内伤。
都说苦花开了,樱桃好吃。 都说九龙峡的姑娘,穿针引线 会缝制出九曲十八弯的牵挂。 茨日那的苹果熟了 你的名字 不能写在 爱人的脸上 但可以写在 一只红彤彤的苹果上
茨日那的园林 雨水丰沛 日照充足 是指名道姓的好地方
有缘相见 就贴纸套袋 时光在繁茂的枝叶间 回旋,会慢慢抹去 以往的青涩 随同祈愿一起成熟
一旦叫出你 沉甸甸的名字 那一缕格外的芳香 也只有你 或你的爱人 才能认领 穿越洛克之路 我们的缺陷,来自于对草木的认知 但这并不影响去观赏周边的风景。
徒步、骑马,悬念环扣 九死一生,踩踏出的一条远征之路。 雪域客栈的墙上,一张翻拍放大的 黑白照片——大胡子约瑟夫·洛克 一身藏装,身后1927年的扎尕那 就是现在我们面前的山峦和村庄。
我们看不到,那本躺在伦敦 大英博物馆里的日记,笔迹是多么的艰辛。 我们想不到,在怎样的场景下 以香皂、黑糖交换酥油和牛肉干 成为互动信任的礼节, 挂在他脖颈上的照相机,又是引起了 怎样的围观、惊恐和好奇?
如数星光,他从这里带走了 几十种珍稀植物的种子和标本。 许多人慕名而来,包括我写诗的朋友 感叹爬山不是爬格子,一路上你气喘吁吁。 我的讲述只是个大概,请试着记住 华榛、桃儿七、绿绒蒿、旌节花和毛杓兰…… 不过许多长得太像了,回过头 你又混淆了它们的名字。
到底有多远——我说: 从这里到这里,地图上的距离 经风吹日晒,会让你的脸颊脱一层皮。 榻板房简史 那时的羊皮书上 人走羊道,口信闭塞 眼目峰峦叠嶂,砖瓦乃世外稀奇之物。
往木头里建房的人 钟情于每一棵树,不用掌灯 乘着月光就能开锯动凿。 叮当之声响彻天明,院中刨花堆积如雪。
家族的承袭,传男不传女。 我见到的一位,习惯性眯着一只眼 丈量的尺度在憨笑中丝毫不差 八代祖宗遗留的执着根深蒂固。
他惜怜死,只选择砍伐干枯的树 他要让它们以另一种模样活着。 生活中的盘根错节,他了如指掌。 木头解不开的疙瘩,他能解开。 风干的伤痕他要雕成不败的窗花。
雪白的斧光翻飞,最拿手的绝活 立于墙角薄如刀片的榻板 需晾晒两三年之久,才能成为 一个家的筋骨,遮风挡雨的屋脊。
对于木头,他孤身一人喋喋不休。 对于女人,他口吃结巴手足无措。 想要让他改掉这个坏毛病,就如抽刀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