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丹
精灵鼠小弟》(美)E?B?怀特著/任溶溶译
几十页,突突翻得很快,合上书页的时候,暮色沉沉中,我这个己经蹉跎了最好的年华、失去了无数良机的华发己生的人,己是热泪盈眶。
? 该怎么描述这本小书呢?它似乎什么都没说,可它又无比深刻；它美好得让人无比欣慰,尽管眼里含着泪水。
??情节很简单。像老鼠的鼠小弟是利特尔先生家的小少爷,这是个充满爱的家庭,全家都爱这个鼠小弟,鼠小弟爱上了鸟儿玛加洛,玛加洛飞走后,他决定向北方去寻找她…
? 和很多童书一样,随随便便写了些活泼的生活细节,生活情境。但作者怀特把这些小地方写得极好,字里行间,流露出是对生活的深深热爱以及想把这种乐观和热情传递给读者的一颗高尚的心灵。最重要的是,他随意写,随时随地写。
??“他喜欢第一个醒来的那种感觉。他欣赏安静的房间,书静静地插在架子上,苍白的亮光从窗子照进来,有一股白天的新鲜气息。”
??“外加星期四下午放你半天假,让你的房间里有个收音机。”
??“我来自曾经长满高高麦子的田野,我来自长满浓密蕨草和蓟草的牧场,我来自长满绣绒菊的溪谷,我爱吹口哨。”
??“利特尔太太请它吃一个蛋糕,蛋糕顶撒满了种子。”
??“春天降临大地的时候,北方是鸟儿飞去的地方。”
??“他下了车,感到太阳这么好,就在门廊上坐了下来,享受在大晴天来到一个新地方的那种舒服的感觉。在他的整个旅途中,这是他找到的最平静最美丽的地方。”
? 让我热泪盈眶的其实是结尾。
? 是作者借着修理工人的口说的:“一个人朝北走,依我看是一点不错的。在北方,我曾经在蔓生着蕨草和桧树的牧场吃过饭,它们全在美丽的天空下,清风徐来。我的工作曾经让我在冬夜到云杉林中,那儿雪又深又松软,是兔子过狂欢节的最佳场所。我曾经安静地坐在地铁路枢纽站的站台上,在温暖的时刻,闻着温暖的气息……一个寻找东西的人,他是不会走得很快的。”
? “斯图尔特从沟里出来,爬上他的汽车,开始顺着朝北的路开。太阳刚从右边的山冈升起来。他向前面一望无际的广阔土地看去,路显得很长。但天空是明亮的,他总感觉到,他正朝着正确的方向走。”
? 这是孩子们读不懂的(没有关系)。他说的是人生,是我们每个人都关心的,心里最重要的问题。
??他似乎没有说出什么道理,只说了他朝北走时遇到一些美丽宁静的时刻,一个行路者的状态,也并没说斯图尔特朝北走,究竟能不能找到要找的玛加洛。
??但是却是最真实的人生,我们面对人生时最美好最正确的态度。你要找的未必能找到,理想,爱情,一切,如《边城》结尾处翠翠等傩送:“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也许明天回来。”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着美好和光明的心情上路,去欣会路途中的一切。
??这是多简单多沉深多美好的爱意。原来早早就有人彻悟,早早就写在书里等你来欣会。因此,当我在华发己生的年纪、秋日暮色中读到了这隐藏在这薄薄童书的爱意的时候,禁不住热泪盈眶。
? 虽早己失去了最好的年华和良机,可在此刻我却对人世充满了感激:多美好的世界!居然有这样温柔的眼晴在注视我们,有这样美好和智慧的心灵在等待着我们。往昔的荒芜委屈,瞬间变得清明喜悦。不枉此生,不负此生。
忽然想起了陈丹燕在一本书里提及过这个小老鼠,但内容已经不太记得。找来看了下,这篇文章叫《向北方》。里面写了她和怀特童话《小老鼠斯图加特》(《精灵鼠小弟》)的渊源。
她也引用了最后那段；“太阳正在他的右边爬上山坡……不知什么缘故,他总觉得他走的方向是正确的。”她说得不是那么明白,比较含蓄,“在我年轻懵懂的时候,遇到了怀特,遇到了陈先生,就像斯图亚特向北方走的时候,没走错路……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人到中年的时候,发现此生竟按照自己的心愿一路走来更令人安慰的了。”
我觉得,她和我的感受很相似,都想到了人生之路。不同的是,她认为怀特给她指点的,还有写作风格上的影响,这个风格对她的写作之路,有着极为正确的导引。
相同的是,我们都想到了怀特的伟岸和智慧,都觉得有怀特这样的人来照亮人生是幸福的。可谓“殊途同归”,或者说,“经典的力量”,经典的作品就是这样吧,会给所有人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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